阳光越升越高,落在签到簿上,那些简笔画和小字仿佛都活了过来,像一串轻轻跳动的音符,把寻常日子谱成了温暖的歌。
修好了的木梳被张婆婆用红绳系在窗棂上,说要晾三天,让新接的木柄“认认旧主”。林悦去送豆腐羹时,见那木梳在风里轻轻晃,梳齿间缠着的白发随着风势起伏,像在跟三十年来的日子挥手。
李奶奶正坐在廊下晒太阳,见林悦端着瓷碗来,赶紧让到里屋:“快进来,刚烧了艾草,驱驱潮气。”屋里弥漫着艾草的清香,墙角的矮柜上摆着个旧相框,里面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,眉眼间和李奶奶重孙子有几分像。
“那是我家老大,”李奶奶指着相框笑,“当年就是他咳喘,王郎中给开的方子,如今他儿子的儿子也用上了,这方子比人还经活。”
林悦把豆腐羹盛在浅碟里,撒了点赵大爷给的腌菜碎,酸香混着豆香漫开来。李奶奶舀了一勺,眯着眼咂嘴:“就是这味儿,软乎乎的,不费牙。”
签到簿在兜里轻轻发烫,纸页上浮现出个小小的瓷碗,碗边堆着腌菜碎,框,还有艾草香里藏着的时光】。旁边画了个小太阳,光芒比之前更亮了些。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孩童的笑声,是李奶奶的重孙子,被他娘牵着,手里举着朵蒲公英。“太奶奶,林姐姐!”小家伙举着花冲进屋,蒲公英的绒毛蹭到李奶奶的衣襟上,“你看,会飞的小伞!”
李奶奶笑着拈起绒毛:“这东西好,落地就能生根。”她转头对林悦说,“前儿你给的方子真管用,这娃夜里不咳喘了,能睡整觉了。”
孩童突然指着林悦的兜:“姐姐兜里有东西在动!”林悦赶紧按住签到簿,见纸页上的小太阳旁,多了朵蒲公英,绒毛正一片片往下飘,每片绒毛上都沾着个小小的笑脸——有李奶奶的,有孩童的,还有赵大爷推着豆腐车时咧开的嘴。
午后帮赵大爷修豆腐板时,林悦发现板边缘的木纹里,果然嵌着些泛黄的豆腐渣,像藏了整年的雪。赵大爷蹲在旁边递砂纸:“他娘在世时总说,这板子得顺着木纹擦,不然渣子嵌进去,豆腐就带了土腥味。”
林悦顺着木纹打磨,砂纸划过木头的“沙沙”声里,仿佛能听见个温和的女声在念叨:“轻点儿,再轻点儿……”签到簿上,玻璃罐旁的红绳图案突然活了过来,绳结慢慢松开又系紧,重复了三次,像在演示赵大爷每天换绳的动作。
修好的豆腐板被赵大爷用清水冲了三遍,他摸着板面上的新木痕笑:“这下能再用十年。”他往板上铺了层新荷叶,“给你留的嫩豆腐,带回去做豆花,加你那山楂酱,酸甜口的,解暑。”
林悦抱着荷叶包往回走,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。路过张婆婆家时,见窗棂上的木梳还在晃,新接的木柄已经和旧梳身融成了一个颜色。签到簿在兜里轻轻颤动,最后一页浮现出今天的小结:【所谓寻常,不过是旧物件连着新日子,老方子养着小生命,每个人的故事都像蒲公英的绒毛,看似散着,其实早被风串成了一串】。
晚风穿过巷口时,林悦摸出签到簿,见最后那个小太阳的光芒里,慢慢浮出个新的图案——是把木梳,梳齿间缠着红绳,红绳上系着蒲公英,蒲公英的绒毛正朝着小太阳的方向飞,一路洒下星星点点的光,像给日子缀上了无数个亮闪闪的补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