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藏在药香里的心意,才是比任何针药都管用的,治愈的力量。
王二柱走后没半晌,西厢房的门帘又被轻轻掀开,走进来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,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,梳着双丫髻,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帕子,帕子角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。
“林姑娘,”老婆婆的声音透着股老树皮似的沙哑,“这丫头从昨儿起就说耳朵疼,夜里哭着喊‘有虫子在里头爬’,村医看了说没瞧见啥,可她就是疼得直打滚……”
林悦让小姑娘坐在凳上,刚要凑近看她的耳朵,小姑娘“哇”地就哭了,攥着帕子的手死死捂住耳朵:“别碰!会咬人的!”
小萤赶紧从兜里摸出颗糖,剥开糖纸递过去:“别怕呀,姐姐给你糖吃,林姑娘的手很轻的,像羽毛似的,碰一下就好。”
小姑娘抽噎着接过糖,含在嘴里,眼神却还警惕地盯着林悦的手。林悦放缓动作,指尖沾了点温水,轻轻拨开她的耳廓——耳道里干干净净,倒是鼓膜有些发红。她忽然想起签到簿上昨天记的【春日风燥,易引发耳道疖肿】,便问老婆婆:“近来是不是总让她在风口坐着?”
“可不是嘛,”老婆婆叹着气,“前儿赶集,她非要在牌坊底下等我,那风刮得呼呼的,回来就说耳朵不对劲了。”
林悦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,倒出些淡黄色的药膏,用棉签蘸了点,对小姑娘说:“你看这药膏,像不像你帕子上的蒲公英汁?抹一点,虫子就不敢来了。”
小姑娘眨巴着泪眼看着棉签,含着糖含糊道:“真、真的?”
“真的,”林悦边说边轻轻将药膏涂在耳道边缘,“这是蒲公英和薄荷做的,虫子怕这味儿呢。”
刚涂完,签到簿就轻轻动了动,页面上自动浮现出一行字:【耳道疖肿初期,疏风清热即可,忌辛辣】,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蒲公英,根须上还挂着颗晶莹的露珠。
小萤凑过来看,指着那行字笑:“它连忌嘴都记着呢!老婆婆,您可得记着,别给丫头吃辣条啦。”
老婆婆连连点头:“记下了记下了!林姑娘,这药膏得抹几天?”
“三天,每天早晚各一次,”林悦把瓷瓶递给她,又在签到簿上添了行备注,“要是疼得厉害,就用温毛巾敷敷耳朵根,别烫着就行。”
小姑娘这时含着糖,忽然指着签到簿上的蒲公英图案,小声说:“姐姐,我帕子上的蒲公英,也能做成药吗?”
林悦笑了,摸了摸她的头:“能啊,蒲公英可是好东西,既能消炎,又能清热,就像你一样,看着怯生生的,其实藏着股韧劲呢。”
小姑娘听了,攥着帕子的手慢慢松开了些,嘴角还沾着糖渣,却偷偷露出了点笑模样。
等婆媳俩走了,小萤翻着笔记本,忽然指着新添的插画说:“你看,你把小姑娘的帕子都画下来了,蒲公英的绒毛还飘着呢!”
林悦看去,果然见那行字旁边多了块小小的帕子图案,帕角的线头都画得清清楚楚。晨光从窗缝里钻进来,落在帕子图案上,像给绒毛镀了层金边,恍惚间,竟真的像有朵蒲公英轻轻巧巧地,朝着阳光的方向飞去了。
她忽然想起刚才小姑娘眼里的光,比糖还甜,比药还暖。原来这签到簿记下来的,从来不止是病症与药方,更是每个生命里藏着的、轻轻巧巧的希望——像蒲公英的种子,看着柔弱,风一吹,就能扎根发芽,长出满世界的韧劲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