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霜夜槐树下的回声
林悦攥着那两颗相撞的山楂核珠子，指尖还留着咬破山楂时的酸凉。签到簿在掌心发烫，新的字迹正顺着纸纹蔓延——【子时槐树下，有未收的牵挂】。
她披了件厚棉袄出门，院外的老槐树落满了霜，枝桠像幅淡墨画，在月光里透着股清瘦。树下果然有动静，窸窸窣窣的，像有小兽在刨土。走近了才看清，是猎户家的娃，正蹲在树根旁，手里攥着把小铁铲，往土里埋东西。
“小远？”林悦轻唤了一声。
娃吓了一跳，手里的铁铲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，转头看是她，脸颊红得像被霜冻透的山楂：“林姐姐……”
“埋啥呢？”林悦蹲下身，见他脚边放着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大半罐铜板，罐口塞着团棉布。
“爹说……说把钱埋在树下，春天就会长出更多钱来。”娃的声音含着怯，却又透着认真，“他昨天退烧了，能坐起来了，还说等钱长出来，就给你打个银镯子，说你总戴铁的，磨得手腕红……”
林悦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酸意混着暖意漫上来。她想起猎户裹着被子靠在炕头，咳着嗽却非要把攒的铜板塞进她手里；想起王嫂子塞来的狐狸挂件，尾巴上的山楂核珠子晃出细碎的响；想起自己药箱里那只被桐油浸得发亮的陶罐……
“这法子好。”林悦捡起铁铲，帮他把玻璃罐往土里埋深些，“我家后院也有棵桃树，明天我也埋点钱，到时候结了钱果，分你一半。”
娃的眼睛亮起来，冻得发红的手抓住她的袖子：“真的？那我把最大的那颗山楂也埋进去，爹说甜的能让钱长得更胖！”他从兜里掏出颗皱巴巴的山楂，果皮都蔫了，却被体温焐得温热。
两人一起把山楂塞进罐子里，再覆上土，踩得结结实实。娃突然想起什么，从怀里掏出片晒干的槐树叶，塞给林悦：“这个给你，爹说槐叶能记事儿，等明年挖罐子的时候，看见叶子就想起今天了。”
林悦捏着那片脆硬的槐叶，叶纹像无数细小的血管，印在掌心。她忽然明白，签到簿上的“牵挂”从不是抽象的词——是猎户忍着咳嗽往她手里塞铜板的温度，是王嫂子把狐狸挂件往她兜里塞时，指尖蹭过她手腕的触感，是眼前这双冻得通红的眼睛里，映着的对“钱果”的期待。
“小远，”林悦望着他冻得皲裂的手背，“明天来我这儿，我给你熬冻疮膏，再教你个法子——把铜板擦得亮亮的埋进去，长出来的钱会更光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