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轿车驶进城西老造纸厂时,韩舒芙的意识正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。左臂的黑纹已爬过肩头,冰冷的触感顺着血管往心脏钻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。她费力地睁开眼,透过蒙着灰尘的车窗,看见厂区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,它们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正是隧道里那些会动的诡异物件。
“砰”的一声,车门被粗暴地拉开。两个黑衣人架着她的胳膊往厂房走,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韩舒芙的视线扫过厂区角落——那里堆着数十个黑布蒙着的长条物,轮廓像极了棺材,隐约能听见布料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。
“老先生要的人带来了。”黑衣人将她推搡着进了主厂房,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韩舒芙踉跄着站稳,这才看清厂房中央摆着座青铜祭坛,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,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缓缓流动,在坛底汇成个诡异的血阵。穿黑袍的老人正背对着她,手里摩挲着那柄秦皇剑-红焰麒麟,赤色剑身被祭坛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。
“韩小姐醒了?”老人转过身,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,“不愧是韩家血脉,竟能撑这么久。”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韩舒芙咬着牙挺直脊背,尽管每动一下,骨头缝里都像塞了冰碴,“用尸煞毒算计起灵,又抓我来这里……”
“算计?”老人笑了,露出泛黄的牙齿,“我只是在帮吴驱魔师觉醒罢了。你以为他那点麒麟血,真能镇住秦皇剑里的剑魂?”
话音刚落,祭坛突然发出嗡鸣。血阵里的暗红液体开始翻涌,数十个纸人从厂房各处飘来,贴在祭坛四周的立柱上,纸脸上的眼睛竟渗出黑血,顺着柱身滴进血阵。
韩舒芙突然想起爷爷书房里那本残缺的《骨山秘录》,里面记载着民国年间一场诡异的祭祀——用至阴之血催动血阵,可强行剥离神兵里的器灵,供施术者驱使。
“你想夺走麒麟剑魂!”她心头一紧,难怪老人非要秦皇剑-红焰麒麟,“起灵不会放过你的!”
“等他明白自己的血脉有多强大,感谢我还来不及。”老人突然抬手,指尖弹出道黑气打在韩舒芙心口。她闷哼一声,左臂的黑纹瞬间暴起,像无数条小蛇钻进心脏,眼前顿时一片漆黑。
就在她快要栽倒时,厂房的铁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!
“放开她!”
熟悉的声音穿透耳鸣传来,韩舒芙费力地抬眼,看见穿蓝夹克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门口,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,嘴角还沾着血迹,正是吴起灵。他手里没握剑,双拳紧握,指节泛白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红色光晕——那是麒麟血被彻底激发的征兆。
“吴驱魔师来得真快。”老人不慌不忙地后退两步,指尖在祭坛上一点,血阵里立刻升起数道血墙,将韩舒芙围在中央,“看来你已经想通了?”
吴起灵没说话,目光死死盯着血墙里的韩舒芙。她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泛着青黑,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左臂的黑纹已在心脏位置凝成个诡异的符号。
“起灵……别管我……”韩舒芙用气声说,视线开始涣散,“他要的是麒麟剑魂……”
“闭嘴!”吴起灵突然暴喝一声,金红色的光晕猛地暴涨。他身形一晃,竟瞬间冲破三道血墙,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向祭坛边缘的老人。
老人早有防备,侧身躲开的同时,指尖弹出数道黑气。吴起灵不闪不避,任由黑气打在身上——那些能腐蚀血肉的阴邪之气,落在他泛着金光的皮肤上,竟像水滴遇上火炭般滋滋作响,转眼就消散无踪。
“麒麟血果然觉醒了。”老人眼中闪过狂热,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碗,往祭坛的血阵里一舀,暗红液体立刻在碗里翻腾成条小蛇,“可惜,得用韩小姐的心头血做引。”
他猛地将陶碗掷向韩舒芙!
吴起灵瞳孔骤缩,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她身前。就在黑陶碗即将砸中他后背的瞬间,他脖颈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红光——那是他藏在衣领下的护身符,此刻正与体内的麒麟血产生共鸣,竟在他背后凝成面半透明的麒麟虚影。
“嗷——”
虚影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黑陶碗撞上去的瞬间就四分五裂。更惊人的是,那些洒出来的暗红液体落在麒麟虚影上,竟像活过来般逆流而上,顺着虚影钻进吴起灵的后背。
“噗——”吴起灵闷哼一声,嘴角喷出一口金红色的血。但他没管自己的伤,转身一把将韩舒芙抱进怀里,掌心按在她心口的黑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