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髓珠烫得像块烧红的铁。
我手已经按在剑胚上,脚步没停,可这热度不对劲,不是之前的温热预警,是灼烧,像是有人拿火在里头搅。我立刻停下,左脚往后撤了半步,膝盖微沉,把重心压住。
林子还是那个林子,天刚亮,光线斜着照进来,树叶边缘泛白。我没抬头看天,也没去摸酒囊,而是闭了下眼,往丹田里一扫——残碑熔炉安静地悬着,青火微弱,像快熄的炭。
但我知道,它随时能烧起来。
就在这一瞬,头顶空气裂开一道口子。
黑影没落地,刀意先到。碎冥刀划出弧光,一道灰黑色的网从空中罩下,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闪。我抬手想拔剑,可那网已经贴着地面扑来,像活的一样,缠上我的右腿。
一缠住,立刻收紧。
我闷哼一声,小腿肌肉绷紧,古武拳经的劲力本能顶上去,硬抗这股拉扯。可这不是普通的束缚,是带着冥气的法术,阴寒刺骨,顺着腿上的经脉往里钻。
第一丝冥气进体的时候,像是冰针扎进骨头缝。
我咬牙,没动,左手撑地,背脊挺直。肩上的旧伤被牵动,疼得眼前发黑,但我不能倒。倒了就再也起不来。
冥网还在收,一圈圈勒进皮肉,黑雾顺着伤口往里渗。我能感觉到那些冥气在经络里乱窜,像毒虫爬行,所过之处,血流变缓,筋肉僵硬。
不能再等。
我闭眼,意识沉入丹田,对着残碑熔炉一声吼:“烧!”
青火猛地暴涨。
裂缝里的火焰喷出来,形成一股吸力,直接锁定了腿部经脉中的冥气。那些原本肆虐的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,开始逆着经络往回抽,一缕接一缕,全给扯进熔炉里。
火光一闪,冥气被炼化。
一丝微弱的源炁生成,顺着经脉回补到受损的地方。虽然少,但有效。腿部的麻木感退了一点,我能重新控制脚趾。
可问题没解决。
冥网还在压,每一息都在收紧,新的冥气继续往里灌。残碑熔炉虽然能吞,但速度跟不上入侵。我就像一个漏水的桶,一边接水一边往外舀,稍有松懈就会满溢。
我睁开眼,额头全是汗。
碎冥刀悬在半空,幽冥教主站在三丈外的树梢上,黑袍兜帽遮脸,只露出一双眼睛,灰白无瞳,死气沉沉地看着我。
“凝气境巅峰?”他声音沙哑,“不过如此。”
我没理他,右手慢慢抬起,掌心对准腿部的冥网。残碑熔炉还在运转,青火不灭,我能感觉到它在加速煨炼,把吞进去的冥气一点点转化成源炁。
第三缕冥气被炼化的瞬间,我嘴角忽然咧开,吐出一口带血的气:“你送来的‘补药’,老子照单全收。”
话音落,我猛地将刚生成的源炁灌进右臂。
碎星剑胚嗡地一震,刃口泛起青光。虽然我还被锁着,但剑意回来了,战意也回来了。
幽冥教主眼神一凝。
他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。按常理,中了冥网的人早就神志不清,任人宰割。可我不仅没倒,还能反炼冥气,甚至用它补自己。
他抬手,碎冥刀在空中划了个圈。
冥网立刻收紧一分,黑雾翻涌,更多冥气涌入我的经脉。这一次,不再是细丝,是洪流。我闷哼一声,膝盖一软,差点跪下去,硬是靠着古武桩功撑住。
“你的炉子……”他盯着我丹田位置,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,“能吞冥气?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知道,只要我不开口,他就猜不透底细。残碑熔炉是我的命根子,从荒山猎狼开始就没让人知道过。现在暴露了一角,已经是极限。
我缓缓抬起左手,掌心朝上。
一团混杂着青焰与黑雾的能量在我手中凝聚。那是还没完全炼化的冥源炁,不稳定,随时会炸。但它存在本身,就是威胁。
幽冥教主没再动。
他浮在半空,碎冥刀横在胸前,眼神死死盯着我手中的能量团。他知道,我现在就像个火药桶,再逼一步,可能同归于尽。
我们僵住了。
林子里静得可怕,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残碑熔炉里青火燃烧的细微响动。肩上的旧伤又开始疼,每一次心跳都像锤子砸在肋骨上。但我能动,能战,还能拼。
冥网还在,冥气还在侵,可我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被动挨打的人。
我低头看了眼腿上的黑网,冷笑:“老贼,你这套把戏,也就吓唬吓唬废物。”
幽冥教主沉默。
片刻后,他缓缓抬手,碎冥刀轻轻一抖。
冥网松了一寸。
不是撤,是试探。
我立刻察觉,手中的冥源炁微微一荡,随时准备引爆。残碑熔炉也在这一刻提速,疯狂抽取体内残余的冥气,煨炼成源炁,一点一点补进经络。
左肩的知觉回来了。
我能抬手了。
就在这时,幽冥教主忽然开口:“你以为……你能炼化多少?”
我抬眼。
他站在树梢,黑袍猎猎,声音低沉:“冥网缚魂,九转锁脉。你现在吞的,只是第一层。等我落下第二刀,你会求我让你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