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地上那个扭曲的“幽”字,手指一搓,痕迹化成灰。
洛璃站在我身后半步,雷猛已经把锤子扛上了肩。谁都没说话。
我知道不能等了。
脚下一蹬,碎星步瞬间展开。身子像被甩出去的石子,在树干上一点就飞起三丈,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。这步法不是靠快,是靠断。一步一停,中间留白,追的人就算有蛊虫带路,也嗅不到连续的气息。
洛璃跟得吃力,但她没掉队。她指尖跳起一团火,颜色偏青,烧在我们走过的落叶上。火不大,却很准,专挑我踩过的地方烧。脚印、气味、灵力残留,全都被清干净。这是丹火,不是凡火,能烧掉气息的根。
雷猛走在最后。他背上的工具包哗啦响,三百六十种材料在他手里像是活了一样。每隔一段距离,他就往岔路口扔出几块矿石,手指一掐诀,轰的一声,地面炸开,石头滚落,直接把小道堵死。
这不是逃跑,是布局。
我们要让后面的人以为我们死了。
林子越来越密,头顶的天光被树叶切成碎片。空气湿重,踩下去的每一步都带着腐叶的闷味。这种地方最危险,因为安静。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放大。
我放慢速度,打了个手势。
三人停下。
洛璃收火,雷猛蹲下检查最后一个爆破点。我闭眼,感受丹田里的残碑熔炉。
它在跳。
不是平时那种缓慢的脉动,是急促的震颤,像被人敲了一下铜钟。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有人正用某种方式靠近我们,而熔炉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“料”。
睁开眼,我对洛璃说:“你刚才烧得太干净了。”
她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太干净就是痕迹。”我说,“他们要是发现整条路都没人走过,反而会怀疑我们在反追踪。下次留一点假脚印,烧一半,剩下的用雷猛的土石堆盖住。”
雷猛咧嘴一笑:“懂了,搞点假现场。”
他立刻动手,从包里掏出一块赤鳞泥,捏成脚印形状按在地上,又撒了点带腥味的粉。那是妖狼尿液提炼的,能骗过低阶蛊虫。
洛璃照做,故意漏烧两片叶子,再用树枝轻轻扫过,伪装成风吹的痕迹。
我看着这一套操作成型,心里踏实了些。
继续走。
这一次节奏变了。我不再一味赶路,而是每隔三十步就停下来,换方向绕圈。碎星步配合地形,像蛇一样游走。有时候从树顶过,有时候钻岩缝,甚至有一段我是倒着走的,脚尖朝前,脚跟发力,留下相反的脚印。
洛璃全程跟着,手里的丹火成了清洁工,哪里有漏网之鱼,她就烧哪里。
雷猛也不闲着。他在沿途埋了七处“伪死点”——全是用炸药加兽骨布置的假战场,看起来像是我们遭遇伏击,血洒当场,尸体被拖走。他还特意留了半截破兽皮袍,跟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。
那是我昨天换下来的旧衣服。
做完这些,天已经黑透。
我们找到一处岩洞,不大,但隐蔽。入口被藤蔓遮住,里面干燥,没有野兽活动的迹象。
三人轮流警戒。
我靠在石壁上,闭眼调息。体内的源炁顺着经脉流转一圈,回到丹田,灌进残碑熔炉。青火静静燃烧,把今天吸收的零散剑意、断刀余劲全都熬成纯源炁存着。
突然,熔炉猛地一抖。
我睁眼。
不是错觉。
它在震动,而且越来越强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东西。那感觉熟悉——血腥、暴戾、带着一股要把天地都劈开的狠劲。
血刀门主。
他在动。
我坐直身体,神识沉入丹田,顺着熔炉的震感去探。那一丝联系很细,但清晰,来自东南方向,距离……不远。
我站起身,走到洞口,望向东南。
十里的样子。
这个距离,以他的速度,两个时辰就能杀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