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猛说外面有动静的时候,我手已经按在石台上了。
那本《碎星拳》全本还在地上摊着,封页被刀砍过的痕迹正在往外扩散黑线。刚才那一战打得快,现在安静下来,才发现墨迹的走向不对劲——不是乱散,是连成形了。
“别动它。”我说,声音压低。
洛璃立刻后退半步,丹火收进指尖。她没说话,但眼神盯得紧,像是怕这书突然炸开。
我把酒囊解下来,倒出两粒青灰丹。它们已经不震了,表面发暗,像是吸过什么东西。我用指甲刮了点粉末,弹在封页边缘。
粉一落纸,嘶地一声冒起白烟。
“有反应。”雷猛蹲到另一边,手里捏着那块星纹铜片,“这墨里掺了蚀灵砂,普通人碰了经脉会烂。”
我点头。血刀徒戊敢拼死来抢,肯定不是为了毁书,而是怕我们看懂什么。他嘴上说“你们看不懂”,反而说明这东西能看。
“你比对一下。”我把铜片递过去,“看看这图和你在通道里见的像不像。”
雷猛接过,举到离书三寸高。铜片上的刻痕开始泛光,映出一片虚影。他眯眼看了几秒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同源。”他说,“都是北域沙海的星象系统,辰时引气那种。但这个……第七星偏了至少十五度,连线也断了三处。”
“人为改的?”我问。
“绝对是。”他手指敲了敲铜片,“原图是‘劲贯北斗,足踏虚位’,走的是七星连珠势。这图呢?第七星歪到南斗去了,还多出两条反向回路,像是……陷阱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轻轻颤,不是警报那种烧,是发现东西的那种热。就像上次在毒瘴林吞到古武真劲时的反应。
“洛璃。”我侧头,“用丹火烧一下这图。”
她没问为什么,直接指尖一点,火苗跳出来。但这火不是普通的赤红,是炼过九转逆脉丹后的青白色,温度极高。
火光扫过封页。
那些黑色扩散的线条忽然亮了一下,像是被激活。紧接着,七个字浮现在墨痕之间:
**古武台底有密室**
字一闪即逝,火一收就没了。
可我们都看见了。
“机关讯。”我说,嗓音有点哑。
不是巧合。这本《碎星拳》全本从一开始就是个套。它不是让人练的,是让人找的。谁拿到它,谁就会顺着这条线往下挖,直到挖到那个密室。
而设局的人,早就等着了。
“主上不会放过你们……”俘虏晕前说的话又响起来。
我转身走到柱子边,低头看那个被铁索捆住的血刀徒戊。他已经彻底昏过去了,嘴角还有干掉的血沫。控神散的瓶子空了,药效过了,人也废了大半。
我没踢他,也没再问。
这种人只是棋子,背后下棋的才是关键。
“这星图是谁改的?”洛璃站到我身边,声音冷,“血刀门主没这本事,他连矿脉都看不懂。”
“不是他。”雷猛摇头,“能改星象阵眼的人,至少得通晓三域机关术。北域这边,只有古武台建造者才可能留下这种后手。”
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。”我看向石台,“有人借血刀门当枪使,把我们引到这里,就是为了让我们触发这个机关讯。”
空气一下子沉了。
我们三个都没动,但意思都一样:接下来不管挖出什么,都不会是好东西。
可也不能不挖。
这密室藏了这么多年,偏偏在《碎星拳》全本现世时暴露线索,说明它等的就是这一刻。而我们现在手上握着钥匙,脚踩着阵眼,想退都退不了。
“往下挖。”我说。
雷猛立刻起身,走向角落那堆工具包。他翻出一把短铲和青铜凿,拍了拍灰。这玩意是他自己炼的,专破土石禁制,不会引发连锁反应。
洛璃没去帮忙,而是绕着大殿走了一圈。她每一步都很轻,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地面或墙壁。我知道她在探有没有埋伏阵,尤其是那种触发型的反噬禁制。
我站在原地,右手贴回石台。
源炁顺着掌心流入引气槽,里面还有残余的能量波动。刚才战斗打断了传承激活,但现在不一样了。我不是要接续拳意,是要逆推这星图的源头。
残碑熔炉开始运转。
青火在丹田烧起来,把刚才吸收的零散刀意煨成一股细流,送进经脉。我闭眼,感知那股力道如何在石台内部流转。
三息后,我睁眼。
“不是从上面来的。”我说,“能量是从地底往上顶的。这石台是盖在密室口上的封印,只要破开表层,
雷猛点头:“那就先清表土,再破基岩。不能用炸的,得一点点凿。”
他走到石台正前方,蹲下,把铲子插进台基缝隙。金属与石头摩擦,发出刺啦声。他手臂肌肉绷紧,用力一撬。
一块巴掌大的石板松了。
底下露出一层暗红色的岩石,上面刻着细密符文。那些符文不是静止的,随着空气流动微微发亮,像是活的一样。
“血纹石。”洛璃走过来,蹲下看,“用来封印凶地的材料,沾活人血就会启动杀阵。”
“那就别出血。”我说。
雷猛换了个位置,改用凿子轻轻刮。他手法很稳,一点一点把周围的土石清理开。每清一层,符文就多露一点。等到第三层时,整个图案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