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突如其来的规矩，让空气都凝固了一瞬。
小李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，他扶了扶眼镜，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张雪则是眉头一蹙，本能地感觉到了冒犯，正要开口理论。
陈元却抬手，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，脸上非但没有不悦，反而浮现出一抹浓厚的兴趣。
“有意思。”
他看着老板那张笑呵呵却不容商量的脸，点了点头：“行，那就听老板的安排。”
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些，赞许地看了陈元一眼，侧身让开了一条路。
“陈老师是懂行的，请进！”
随着老板的引导，四人踏入了店门。
门脸狭小，里面却豁然开朗，别有洞天。
扑面而来的是鼎沸的人声和浓郁的饭菜香气，烟火气十足。
不大的空间被巧妙地利用起来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，几乎座无虚席。食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，高声谈笑，夹菜劝酒，热闹非凡。
空气中弥漫着酱油的咸香、热油的焦香和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的复杂香气，嘈杂的环境不但不让人心烦，反而勾起了最原始的食欲。
“我的天……”小李环顾四周，压低声音惊叹，“这哪是饭馆，这是菜市场吧！”
江语希的大眼睛里则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，她紧紧跟在陈元身后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
这种粗犷、鲜活又充满生命力的用餐环境，对她这个出入惯了高档餐厅的大小姐来说，实在是太新奇了。
老板将他们引到一张靠窗的空桌，桌子擦得锃亮，餐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“陈老师，您几位先坐，我去后厨看看今天的菜，马上就来。”老板交代了一句，便转身钻进了热气腾腾的后厨。
“元哥，这老板也太狂了吧？”小李刚坐下，就忍不住开始吐槽，“不让点菜？那万一上来的我们都不爱吃怎么办？这不就是开盲盒吗？”
张雪也附和道：“是有点奇怪，我做过那么多探店功课，这种模式的，要么是神级馆子，要么就是雷区。口碑两极分化，看来不是空穴来风。”
江语希却显得兴致勃勃：“我觉得好酷啊！这说明老板对自己的手艺有绝对的自信！老师，你觉得呢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元身上。
陈元靠在椅背上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，目光扫过店内忙碌的伙计和食客们脸上满足的表情。
“一家店的规矩，往往就是老板性格的延伸。”他缓缓开口，“这位老板，要么是艺高人胆大，要么就是个纯粹的疯子。但你看这里的食客，可没有一个愁眉苦脸的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，那位微胖的老板就端着一个茶盘回来了。
他给每人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，然后笑呵呵地拉了张凳子，在桌边坐下。
“让几位久等了。咱们这儿店小，讲究的就是吃个新鲜。每天去市场看到什么好，就做什么，所以定不下菜单。”
老板也不废话，直接开口报菜名，声音洪亮，底气十足。
“今天的好东西不少，一共十样。”
“凉菜有两道，一道是本帮的糟卤拼盘，猪耳朵、毛豆、鸡爪，都是自家做的糟卤，味儿正。还有一道是桂花糯米藕，甜而不腻，开胃。”
“热菜嘛，头一道，响油鳝糊，现杀的鳝鱼，保证地道。”
“第二道，蟹粉狮子头，清炖的，吃的就是一个鲜。”
“第三道，本帮红烧肉，带百叶结的，肥而不腻，入口即化。”
“第四道，油焖春笋，现在正是吃笋的季节，嫩得很。”
“第五道，清蒸白水鱼，鱼是今天刚从太湖拉过来的，就图个新鲜。”
“汤的话，有一道腌笃鲜，春笋、咸肉、鲜肉一起吊出来的汤，保管你们喝完眉毛都要掉下来。”
“主食，雪菜黄鱼面，黄鱼都是手拆的，没刺。”
“最后，再来个酒酿圆子，自家做的，解腻。”
老板一口气报完十道菜，没有半句多余的吹嘘，但每一道菜的名字都像是带着钩子，狠狠地勾着在座几人的味蕾。
陈元挑了挑眉。
他现在彻底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