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利用了他们被一路折磨后,好不容易抓住“安全”机会时,那瞬间松懈和急于报复的心理!这份对人心的揣摩和时机的把握,堪称毒辣!
只是……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?!
莫盛启脑中一片混乱,愤怒与不解交织。明明比试前约定,不能使用真正的兵器,不能使用杀伤力过大的武器,以免造成严重伤亡。可少爷呢?不光用了无数下作恶心人的手段,现在居然还动用了如此规模的箭矢覆盖射击!这要是真箭……
即便他是杨老将军唯一的孙子,是樊城未来的希望,如此罔顾规则、视手下士兵性命如草芥的行为,也实在……太令人心寒和愤怒了!
然而,就在莫盛启心头怒火翻腾,几乎要压制不住,准备不顾一切冲上去时,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那些中箭的士兵,虽然被射得东倒西歪,阵型大乱,发出了阵阵惊呼和痛呼,但……似乎并没有人真正倒下,更没有出现预想中鲜血飞溅的惨烈场面。
他猛地定睛看去,同时快步上前,伸手凌空一抓,精准地接住了一支从空中落下的“箭矢”。
入手的感觉让他再次一愣。这“箭矢”质地坚硬,似乎是某种韧性不错的硬木所制,但重量远比真正的箭矢要轻。而最关键的是,那所谓的“箭头”部位,并非锋利的金属,而是被厚厚一层柔软的、浸满了某种黄褐色液体的布团紧紧包裹着!
他手指不小心沾染上了一些那布团上的液体,粘稠,带着一股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某种野兽分泌物般的腥臊异味。
莫盛启瞬间明白了。
这根本不是杀敌的箭,这他娘的又是羞辱人的道具!
那布团砸在身上,最多就是疼一下,留下一个难看的黄褐色污渍和一身怪味。真正的杀伤力,微乎其微。
他抬头望去,只见在那密集的“箭雨”洗礼下,他麾下的士兵们几乎无一幸免。原本就已经五彩斑斓、狼狈不堪的衣甲上,此刻又增添了大片大片的黄褐色污渍,混合着之前各种颜色和气味的“战利品”,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从染缸和最肮脏的沼泽里爬出来的怪物!不少士兵被这劈头盖脸的“屎黄色箭雨”气得浑身发抖,几欲癫狂。
这哪里是在战斗?
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、极尽所能的羞辱!是把他们这些修行者、这些职业军人的尊严,按在泥地里反复践踏!
“莫将军!莫将军!”就在这时,一名脸上也挂着黄褐色污点、神情却带着几分兴奋的士兵,快速从前方奔来,高声呼喊着,“抓住了!我们抓住那些家伙了!”
“抓住了?”莫盛启一时间几乎没反应过来。这一路上,那些家伙滑溜得像泥鳅,速度快得像鬼魅,他们连根毛都没摸到,现在居然抓住了?“你确定?是刚才那些……卑……狡猾的家伙?”他下意识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“卑鄙无耻”咽了回去,换了个稍微中性点的词。
“千真万确!”那士兵用力点头,但随即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恨得牙根痒痒的表情,“只不过……将军,您……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!他们……他们真的是……太无耻了!简直无耻出了新高度!”
莫盛启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涌起。他二话不说,立刻跟着那名士兵,快步向着前方骚动的人群走去。
还没完全靠近,他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、甚至还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声音,正在人群中高声嚷嚷着:
“喂喂喂!你们要干什么?都说了我们已经‘阵亡’了!按照演练规矩,‘阵亡’人员视为退出战斗,不得再对其攻击或侮辱!你们还想对‘尸体’动手不成?那可就是你们下作了啊!别给莫将军丢人!”
“?????”
莫盛启带着满脑子瞬间冒出的、几乎要实体化的问号,拨开围观的士兵,走到了圈子中央。
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“平民军”士兵,他们倒是没受什么伤,就是一个个也和自己手下一样,身上沾满了各种污渍,显得有些狼狈。在他们身边,散落着一些被砸得稀烂、结构精巧但此刻已看不出原貌的木制机械装置,似乎就是凭借这些东西,他们才能爆发出那种不合常理的速度。
而最显眼的,是这七八个躺在地上的家伙,每个人胸口都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、用石灰写就的白色布条,上面是两个清晰的大字——
**“阵亡”。**
刚才那个高声嚷嚷的,正是其中一名躺着的“平民军”,他此刻正瞪着眼睛,对着几个围上来、摩拳擦掌、显然是想趁机“教训”一下他们出出气的莫盛启手下士兵,义正辞严地“扞卫”着自己作为“尸体”的“合法权益”!
“说我们下作?!”
莫盛启看着眼前这幕荒诞到了极点的场景,听着那“阵亡”士兵的嚷嚷,再回想起昨日杨逍宇找他协商时,那看似随意提及的几条“补充规则”(其中就包括关于“阵亡”人员的判定与处置),他只觉一股热血“嗡”地一下直冲头顶,眼前都有些发黑,血压瞬间飙升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