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小麦决定去找吴老虎,是在听完林福来那些七拐八弯的“解释”之后。
那天下午,林福来捧着笔记本来她家,却心不在焉。问他瓦器厂的制作工艺,他答非所问;问他村里的历史传说,他支支吾吾。
“福来,你今天怎么了?”陈小麦放下笔。
林福来脸红了。“小麦,我……我想跟你说个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就是……”林福来咽了口唾沫,“你在村里可能会听到一些关于苏文清的传言。我觉得……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下。”
陈小麦静静地看着他。“什么传言?”
林福来结结巴巴地把村里的流言说了一遍,从吴老虎和苏文清的“不正常关系”,到苏德义的中风,再到村民们的议论纷纷。
说完,他偷偷看陈小麦的脸色。
陈小麦的表情很平静,没有他预期中的震惊或者厌恶。
“你觉得这些传言是真的吗?”她问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林福来避开她的目光,“但是村里人都这么说……”
“村里人都这么说,所以就是真的了?”
林福来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陈小麦叹了口气。“福来,你觉得我应该因为这些传言,就对苏文清避而远之吗?”
“不是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林福来彻底说不出话来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幼稚,多卑鄙。
陈小麦站起来,走到窗边。外面的夕阳很好,把她的侧脸照得很温和。
“福来,我问你,苏文清伤害过你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他伤害过任何人吗?”
“也没有。”
“那为什么要用这些传言去伤害他?”
林福来低下头。“我……我只是想提醒你……”
“提醒我什么?提醒我要和村里人一样,用有色眼镜看人吗?”陈小麦转过身,“福来,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这句话像一记耳光,抽在林福来脸上。他想解释,但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最终只能说出这三个字。
陈小麦看着他,眼神里有失望,也有同情。
“福来,我在城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事。人们总是喜欢传播流言,因为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秘密,显得自己很重要。”她的声音很平静,“但真正有智慧的人,不会参与这种游戏。”
林福来的脸更红了。
“你回去吧。”陈小麦重新坐下,“今天就到这里。”
林福来灰溜溜地走了。
第二天傍晚,陈小麦去了县城。
她没有告诉任何人,只是跟父母说去看看县城的变化。坐上班车,一路颠簸到县城,然后按照林福来无意中透露的信息,找到了吴老虎的出租屋。
吴老虎刚洗完澡出来,头发还滴着水。看见门口站着陈小麦,他愣了一下。
“你是……陈小麦?”
“是我。”陈小麦点点头,“能进去坐坐吗?”
吴老虎让开身子。“当然,当然。快进来。”
屋子不大,但收拾得很干净。陈小麦环顾四周,注意到墙上贴着几张画,画得很好,应该是苏文清的作品。
“你想喝点什么?”吴老虎有些紧张,“我这里有茶,还有汽水……”
“白开水就行。”陈小麦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。
吴老虎给她倒了水,自己在床沿坐下。
“你怎么找到这里的?”
“村里人说的。”陈小麦喝了口水。
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。吴老虎盯着自己的手,好久没说话。
“你是来劝我的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很低。
“劝你什么?”
“劝我离苏文清远一点。”吴老虎抬起头看她,“是不是村里人让你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