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念头(1 / 2)

六月,瓦盆村的窑厂烧得火热。

赵铁蛋赤着上身,汗水顺着脊梁沟往下淌。他用铁锹把一堆和好的泥铲进推车,动作利落,像在部队练习。

窑厂的活累,但踏实。每天闻着泥土和火焰的味道,让他心里那些乱糟糟的念头能暂时压下去。

“铁蛋哥,歇会儿喝口水吧。”一个年轻的学徒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。

“不累。”赵铁蛋摇摇头,继续铲泥。

只有把自己累到极致,晚上才能睡着。睡着了,就不会梦见苏文清,也不会梦见枣树下那个月夜。

“老虎哥今天又没来?”学徒问。

“嗯。”赵铁蛋应了一声,手里的动作没停。

吴老虎最近总请假,都是周三。说是去县里跑销路,但谁都知道,窑厂的销路现在好得很,根本用不着他每周都去。

“老虎哥是不是在镇上有相好的了?”学徒们私下里议论,“我看像。”

赵铁蛋不参与。他只是默默记着,周三,一个星期里最普通的一天,现在变得有了特殊的含义。

就像老磨坊,以前只是个废弃的屋子,现在,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。

那天下午,吴老虎回来了。

他骑着摩托车,轰隆隆地开进窑厂,带起一阵尘土。车后座上绑着两条鱼,说是给大伙加餐。

“老虎哥大气!”众人欢呼。

吴老虎脱下衬衫,随手扔在旁边的砖垛上。他光着膀子,帮着大伙干活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赵铁蛋没过去,只是远远看着。

他的目光落在吴老虎那件衬衫上,白色的,胸口的位置,有一块灰黑色的印记。

很小,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。

但赵铁蛋看见了。

那是炭笔的印子。

苏文清画画用的就是那种炭笔,他见过。那种灰,跟普通的木炭不一样,更细腻,更黑。

赵铁蛋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。

他想起苏文清手指上那些洗不掉的痕迹,再看看吴老虎衬衫上的印子,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形。

他走过去,装作要拿工具的样子。

“老虎,你这衬衫蹭哪了?”他问,语气尽量随意。

吴老虎回头看了他一眼,又看看衬衫,笑了笑:“不知道,可能在哪靠了一下吧。”

他笑得很坦然,但赵铁蛋看见了,他眼神有警惕。

嫉妒像火,从赵铁蛋心里烧起来。

他想起河边吴老虎羞辱苏文清的样子,想起歌厅里吴老虎对苏文清动手动脚。他一直以为吴老虎是嫌弃,是欺负。

现在他明白了。

那不是嫌弃,那是标记。像野兽在自己的领地上撒尿,宣告主权。

他想独占他。

赵铁蛋手里的铁锹握得咯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