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赵铁蛋跟春花说出去跟工友喝酒。
春花给他拿了件外套:“少喝点,早些回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他应着,出了门。
但他没去酒馆,而是绕到了老磨坊后面。
天已经黑透了,没有月亮。磨坊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,像鬼火。
他找了个隐蔽的土堆,蹲下,等着。
蚊子在耳边嗡嗡叫,他一动不动,像个耐心的猎人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听见了声音。
很轻,被风声和虫鸣盖住了大半。但他是侦察兵出身,耳朵比常人好。
是喘息声,压抑的,纠缠的。
还有一个名字,被含糊地叫出来。
“……建军……”
赵铁蛋的身体僵住了。
他知道吴老虎的本名叫吴建军。村里很少有人这么叫他。
他想冲进去,想把门踹开,把吴老虎从苏文清身上拽下来,然后狠狠地揍他。
但他动不了。
脚像生了根,扎在泥土里。
里面的声音渐渐停了。
又过了一会儿,有说话声。
“……下周还是老时间?”是吴老虎的声音。
“……嗯。”是苏文清的。
然后是沉默。
再然后,灯灭了。
赵铁蛋站起来,腿有些麻。他在黑暗中不知道站了很久。
他回到家,春花已经睡了,呼吸均匀。
他脱下衣服,躺在她身边。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。
很温暖,很安稳。
但他却觉得浑身冰冷。
他想起磨坊里听到的声音,想起吴老虎衬衫上的炭笔印,想起苏文清面对他时躲闪的眼神。
心如刀割。
他闭上眼,黑暗中仿佛又看到三个人站在雪地里。
一个是他,一个是吴老虎,一个是苏文清。
雪下得那么大,像是要把他们三个人,连同他们见不得光的秘密,一起埋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