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不了。”赵铁蛋坚决。
眼看两人就要僵持不下。
林福来忽然开口了。
“虎哥,铁蛋哥。”
吴老虎和赵铁蛋都愣住了,他们没想到林福来会在这里,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。
林福来没有看他们,只是举起了手里的那块黑色石头。
“你们看这块石头,”他说,“它本来可能是一块又大又笨的石头,跟山上的石头没两样。但是被这河水,冲了几十年,几百年,把没用的棱角都磨掉了,剩下的,就是最坚硬最精华的部分。所以它又小,又好看。”
他顿了顿,抬起头,平静地直视着吴老虎的眼睛。
“我觉得,做瓦器,跟这石头一个道理。我们不能一开始就想着做小的,得先把那块大的结实的‘石头’做好,然后再想办法,用窑火这道‘水’,把它慢慢地‘磨’小,‘磨’精。这样烧出来的东西,才能既好看,又结实。”
一番话,说得吴老虎和赵铁蛋都愣住了。
他们从来没想过,一个看似简单的“做大做小”的问题,能被这个“书呆子”从一块破石头上,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来。
赵铁蛋看着林福来。
“你小子……”吴老虎挠了挠头,半天,才憋出一句,“读了书,就是不一样。”
林福来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。
他把那块石头放回河滩,然后转身,沿着河岸,继续往下游走去。
他的背影,依旧清瘦,但不知为何,却比以前显得挺拔了许多。
吴老虎和赵铁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那场关于尺寸的争吵,也不了了之。
从那天起,林福来在窑厂,除了打杂,多了一项新的工作——旁听。
每当吴老虎和赵铁蛋因为生产或经营上的事发生争执时,他们都会下意识地,回头看一眼那个总是在角落里安静看书的青年,问一句:
“福来,你觉得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