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老四是在外村小卖部听到王长有被抓的消息的。
当时他正在买烟，听到几个村民在议论：“听说王长有把瓦器厂给烧了，被公安抓走了！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我表弟在县公安局当司机，亲眼看见的！”
刘老四手里的五块钱掉在了地上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刘老四，你咋了？脸色这么难看？”卖烟的大娘关心地问。
“没……没事，有点中暑。”刘老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捡起钱，匆匆忙忙地走了。
回到家里，刘老四反锁上门，坐在床沿上，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王长有被抓了！
这意味着什么？意味着往窑里泼冷水的事，很可能要暴露了！
王长有那个王八蛋，会不会把他供出来？
刘老四越想越害怕。他了解王长有，那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，为了自己减刑，什么都干得出来。
“不行，不能坐以待毙！”刘老四猛地站起身，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，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。
几件换洗衣服，那一千块钱（王长有给的报酬），还有一个祖传的银镯子，全部塞进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。
天黑之前，他得离开瓦盆村！
等等，去哪里？
刘老四忽然意识到，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。他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，除了瓦盆村，哪里都不熟。
他想起二哥在省城打工，但二哥对他一向不冷不热，未必愿意收留他这个逃犯。
算了，先跑出去再说。只要离开瓦盆村，天高皇帝远，公安也未必能抓到他。
刘老四写了张纸条，压在桌上：“爹，娘，我出去闯荡几年，勿念。——四海”
他不敢写真话，怕连累老人。
收拾完东西，刘老四悄悄推开门，探头看了看外面。村里很安静，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，炊烟袅袅。
他背起包，猫着腰，沿着村后的小路往山上走。
这条路通往邻县，如果走快点，天亮前能到县城汽车站。
走了十几分钟，刘老四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。
他吓得一激灵，赶紧躲到路边的树丛里。
“老四？老四你在哪儿？”
是他爹的声音！
刘老四的心怦怦直跳。老头子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他走了？
“老四，我知道你在这里！”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近，“村里人都在传，说王长有把你也供出来了。孩子，你别跑了，跑也跑不了的！”
刘老四从树丛里走出来，看到年近七十的老父亲，正拄着拐杖，气喘吁吁地站在路上。
“爹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？”
“你从小就走这条路玩，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？”老人叹了口气，“孩子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？”
刘老四低着头，不敢看父亲的眼睛。
“爹，我……我做错事了。”
“做错什么事？”
刘老四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了实话：“我……我往瓦器厂的窑里泼了冷水，烧坏了一整窑货。王长有给了我一千块钱。”
老人听了，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摔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