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,村里过腊八的人家越来越少,年轻人忙着挣钱,谁还记得这些老规矩。可刘三奶记得,她不光记得,还要一样一样地做。
腊月初七的晚上,刘三奶就开始忙活了。
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葫芦瓢,一个竹筛子,还有几个瓷碗,花花趴在灶台旁,闭着眼。
“明儿腊八。”她自言自语,“该熬粥了。”
她先倒出一碗糯米,放在煤油灯下,一粒一粒地拣,有虫眼的,瘪的,碎的,都挑出来。花花在她脚边蹭来蹭去。
“去去去,一边玩去。”她用脚轻轻推开。
拣完糯米,又拣红豆。红豆比米粒大,好拣些。她把豆子倒在手心,看着那些圆润饱满的豆子,不由得笑了。这豆子是夏天晒的,晒的时候小丫还来帮忙,结果撒了一地。
接着是花生、红枣、莲子、桂圆......八样东西,一样都不能少,有些是自家种的,有些是用鸡蛋换的,还有些是孩子们送的。
夜深了,刘三奶还在灯下忙碌,她把每样东西都洗净,泡在清水里,水是下午刚压的,冰凉清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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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八当天,天还没亮,她就起床了。
先用丝瓜瓤把锅刷一遍。
引火,柴火是铁蛋前几天送来的,码得整整齐齐,她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,划根洋火,拉风箱,火苗呼地窜起来。
大铁锅里添满水,把泡了一夜的米豆倒进去。她坐在灶前,不紧不慢地添柴,火不能太大,也不能太小,太大了粥容易糊,太小了豆子煮不烂。
这是个技术活,也是个耐心活。
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,香味慢慢飘出来。刘三奶拿着长柄木勺,隔一会儿就搅一搅,搅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,不能乱搅。
太阳出来了,照进窗户。粥的香味越来越浓,引得路过的人都要问一句,“三奶,熬腊八粥呢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她弓着腰应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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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到晌午了,粥熬好了,米豆都烂了,粥汤浓稠,颜色暗红,她拿勺子尝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