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炼锅喽——炼锅喽——”
一个拉长的吆喝声穿过村子,十岁的吴老虎立刻从石榴树下跳了起来。
“快,炼锅的来了!”他招呼着伙伴们,孩子们嗖嗖地从各家各户窜出来,像一群小鸟般聚拢过去。
正午的阳光直射在瓦盆村的打麦场上,热得发白。
炼锅师傅姓李,是个精瘦的中年人,脸上和胳膊上都是细小的疤痕。他挑着两个扁担,一头是风箱和熔炉,另一头是模具和工具。
师傅选了大队部前的空地,放下担子,开始支起简易的炉子。孩子们围成一圈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“又来看热闹啦?”李师傅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想看变魔术,把破锅变新锅!”吴老虎脱口而出。
李师傅笑了,“不是魔术,是手艺。”
不一会儿,村里的妇女们陆陆续续地走来,手里拿着破损的铝锅、铝盆或断了的铝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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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师傅,给炼个小点的锅。”赵铁蛋的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破铝盆和几个捡来的易拉罐。
李师傅掂了掂铝盆,“料不够,得加点。”
“多少钱?”
“一块五。”
赵铁蛋的娘咬咬牙,从衣襟里摸出一把零钱,数出一块五。
李师傅把易拉罐踩扁,开始生火。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帮忙,一个拉风箱,一个拾柴火,不一会儿,炉火通红,坩埚里的铝块开始融化。
吴老虎凑近看,“师傅,为啥铝能化成水,又能变回硬的?”
“万物都有形态变化。”李师傅一边搅动坩埚里的铝水,一边说,“固态、液态、气态,只看你用什么角度看它。”
吴老虎一脸茫然。
李师傅擦了擦汗,“你拿起铝锅,觉得它是硬的,那就是固态。放进坩埚里,它变成水,那就是液态。再热,就会变成看不见的气,飞走了。”
“那怎么把它变回锅?”
“给它换个环境,让它冷却,它就记起自己是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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