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只白猫,就是当年的幼崽。”张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丈夫救下它后,一直偷偷喂养,直到1976年他去世。临死前,他让我用守灵罐收集那些被焚烧的猫的魂魄,说只有这样,才能安抚白猫的怨气。这些年,我一直守着这些罐子,也守着它,可现在房子要拆了,罐子保不住了,它的怨气也压不住了。”
陈婆沉吟道:“这不是普通的诡物,是‘怨灵聚合体’。白猫吸收了所有被焚烧的猫的怨气,又因长期与人类共处,沾染了人气,形成了半人半妖、半灵半物的形态。它的尾巴是怨气凝聚的实体,那些失踪的衣物、金属制品,都是被它用来加固怨气的‘祭品’。”
为了验证陈婆的推测,我们对老槐树进行了勘察。树干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,像是指甲划过的痕迹,树洞里塞满了衣物碎片和生锈的铁钉,正是小区居民失踪的物品。老周提取了树洞中的土壤样本,化验结果显示,土壤中含有大量的猫毛和一种未知的生物组织,这种组织的细胞结构既不同于动物,也不同于人类,更像是一种能量体的凝结。
当晚,我们决定设下陷阱,引出白猫。张婆婆提供了一个当年她丈夫用来喂养白猫的陶碗,陈婆在碗底画上“镇魂符”,老周则在周围安装了红外摄像头和声波捕捉器。我们躲在值班室里,屏息等待。
凌晨两点,白猫如期而至。它没有直接靠近陶碗,而是在老槐树下徘徊,黑色的长尾在地面上扫过,留下一道道淡淡的黑痕。突然,它猛地抬头,看向值班室的方向,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。紧接着,值班室的门窗开始剧烈摇晃,墙壁上出现了裂纹,那些被白猫偷走的衣物和金属制品从树洞里飞出,形成一道黑色的洪流,朝着我们袭来。
“动手!”我大喝一声,按照陈婆的指示,将提前准备好的糯米灰撒向窗外。糯米灰接触到黑色洪流的瞬间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洪流如同遇到克星般退去。白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,身体周围的白雾变得浓稠,黑色的长尾暴涨数米,朝着我们的方向抽来。
老周果断按下声波捕捉器的开关,高频声波瞬间扩散开来。白猫的动作明显迟缓,它痛苦地蜷缩在地上,长尾不断抽搐,白雾中浮现出无数只猫的虚影,它们尖叫着,挣扎着,像是想要挣脱束缚。
“它的怨气太强,声波只能暂时压制!”陈婆大喊,“必须找到怨气的源头,才能彻底化解!”
就在这时,张婆婆突然冲出值班室,朝着白猫跑去。“孩子,我知道你苦!”她举起手腕上的牙齿手串,“这些年,我一直替你丈夫赎罪,替那些无辜的猫赎罪。现在,我把它们还给你,你别再害人了,好不好?”
白猫停下了挣扎,黑色的长尾缓缓垂下,看向张婆婆手中的手串。手串上的牙齿开始发出微弱的白光,与白猫周身的黑雾相互交织。突然,白猫猛地扑向张婆婆,我们都以为它要伤害张婆婆,却没想到它只是用头蹭了蹭张婆婆的手,纯黑的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。
“怨气的源头,是它对人类的不信任,是对当年被焚烧的同伴的愧疚。”陈婆恍然大悟,“张婆婆的丈夫救下了它,却没能救下其他的猫,这份愧疚一直积压在它心里,转化成了怨气。张婆婆多年的守护和赎罪,才是化解怨气的关键。”
结局
张婆婆将牙齿手串放在地上,手串上的牙齿纷纷脱落,化作一道道白光,融入白猫的体内。白猫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,黑色的长尾逐渐缩短、变淡,纯黑的眼睛恢复了猫的琥珀色,周身的白雾也渐渐消散。它抬起头,对着张婆婆叫了一声,声音不再尖锐,而是带着一丝温顺。
就在我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时,白猫突然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跑去。我们紧随其后,发现护城河岸边的淤泥中,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。老周将铁桶挖出,打开一看,里面装满了烧焦的猫骨,正是当年被厂长下令焚烧的流浪猫的遗骸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怨气源头。”陈婆看着铁桶,感慨道,“白猫一直想把同伴的遗骸找回来,重新安葬。那些失踪的物品,都是它用来标记位置的。”
我们联系了环保部门,将猫骨妥善安葬在城郊的宠物公墓。张婆婆也决定搬离纺织二村,她临走前,白猫一直跟在她身边,直到她坐上出租车,才转身消失在护城河的方向。
三名昏迷的工人在白猫的怨气化解后,陆续苏醒,身体并无大碍,只是对昏迷期间的事情毫无记忆。纺织二村的拆迁工作如期进行,老槐树被保留了下来,成为了小区唯一的纪念。
调查结束后,我们将档案上报给特调科。档案的最后,我写下了这样的结论:Aq-734事件的核心并非诡物作祟,而是人性的贪婪与冷漠引发的悲剧。白猫并非天生的恶物,它的怨气源于无辜生命的惨死,源于人类对生命的漠视。张婆婆数十年的守护与赎罪,告诉我们,任何过错都可以弥补,任何怨气都可以化解,只要我们心存敬畏,善待生命。
半年后,我再次路过纺织二村,新的居民小区已经建成,老槐树枝繁叶茂,树下有几个孩子在玩耍。我隐约看见,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蹲在树枝上,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,它的尾巴轻轻摆动,不再是黑色的鳞片,而是覆盖着柔软的白毛。
那一刻,我知道,所有的恩怨都已尘埃落定,生命的美好,终究会战胜黑暗与怨恨。而Aq-734档案,也成为了特调科历史上最特殊的一份记录,提醒着我们,在探索未知的同时,更要坚守人性的底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