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叔是陈景明,”小唐查着资料,“当年‘福顺号’的船长,据说炸船后跳海逃生,后来成了文物保护志愿者,1949年后一直在找这批文物,1987年失踪了。他的孙子陈潮,现在是沉船湾的水产老板。”
苏砚立刻去找陈潮。水产店的仓库里,堆着十几个和洞底一样的木箱,陈潮正用刷子清理箱上的铜锁,看见苏砚手里的罗盘,脸色骤变:“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?”
仓库的地窖里,藏着更惊人的秘密。墙上挂着张完整的“福顺号”结构图,图上标注着文物的藏匿位置——就在贝叶岛礁的潮眼里。陈潮的手里,拿着另一半贝叶,与苏砚的罗盘贝叶合在一起,正好组成片完整的叶子,叶脉处的纹路连成一串坐标:“北纬37°21′,东经121°35′”,正是沉船湾的中心。
“我爷爷当年没逃出来。”陈潮的声音发哑,“他和你祖父的父亲一起,把文物转移到潮眼,用定海神针引潮掩盖。汪伪的人追上来,我爷爷引爆了船上的炸药,自己没来得及撤。你祖父是为了找剩下的文物,才被现在的文物贩子盯上的。”
他指着地窖角落的电台:“那些人逼我合作,说不交出定海神针,就炸掉整个沉船湾。你祖父的船,就是他们弄沉的。”
寅时三刻,苏砚和陈潮带着两片贝叶来到贝叶岛礁。潮水退至最低,潮眼处露出个青铜井盖,盖面上的纹路与贝叶的叶脉完全吻合。将贝叶嵌进去,井盖缓缓打开,着个拳头大的铜制罗盘核心,表面刻着郑和的航海图,正是“定海神针”。
石屋的墙壁上,挂着件水手服,口袋里装着半张合影——正是祖父照片上的那一张,只是多了个穿旗袍的女人,手里抱着个婴儿,眉眼与苏砚有七分相似。
“是我奶奶。”陈潮认出照片上的女人,“她是‘福顺号’的乘客,被救下后和爷爷结了婚。这石屋的氧气能维持八十年,是当年特意设计的,就等后人来取文物。”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马达声。文物贩子的船围了过来,带头的是个戴墨镜的男人,手里举着引爆器:“把定海神针扔过来,不然大家一起喂鱼!”
苏砚突然想起罗盘的用法。她抓起定海神针,对着潮水的方向转动,石屋的排水口突然喷出巨浪,将贩子的船掀翻在礁石上。定海神针发出嗡鸣,沉船湾的潮水开始异常涌动,形成巨大的漩涡,将船骸和文物贩子一起卷了进去——这是苏家长辈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,用定海神针引动的“归墟潮”。
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贝叶岛礁上时,潮水已经退去,石屋的井盖自动合上,仿佛从未打开过。苏砚和陈潮将抢救出的文物交给文物局,清单上的最后一项,是那只黄铜罗盘,备注里写着:“内藏贝叶一片,能听潮声辨归途。”
半年后,沉船湾建起了水下博物馆。苏砚在整理祖父的遗物时,发现航海日志的最后一页,用潮水的痕迹写着行字:“潮来汐去,船归港,人归家。”她站在博物馆的玻璃幕墙前,看着潜水员从沉船里取出另一半罗盘,两只罗盘的指针在水中慢慢对齐,指向同一个方向——家的方向。
谷雨的潮水又涨了,漫过青石堤岸时,带着轻微的嗡鸣,像无数船只归港的汽笛。苏砚将耳朵贴在罗盘上,听见贝叶里传来细碎的声响,那是祖父的声音,混在潮声里,一遍遍说:“砚砚,我们找到回家的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