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瓷上的掌纹(1 / 2)

雨丝斜斜切过博物馆的玻璃穹顶时,沈砚正蹲在恒温展柜前,指尖隔着三层防爆玻璃,描摹着青花梅瓶瓶口的裂纹。这只明代永乐年间的“寒江独钓图”梅瓶,是三天前在城南拆迁区的明代古墓里出土的,瓶身完好,唯独瓶口有道发丝细的裂痕,像被人用指甲轻轻划开。

“沈老师,检测报告出来了。”实习生小林抱着文件夹跑过来,白大褂下摆沾着点青灰色的粉末,“瓶身釉面里检测出微量的人体蛋白质,还有……你看这个。”

文件夹里的紫外线光谱图上,梅瓶腹部的空白处,竟浮现出半枚模糊的掌纹,纹路沿着青花笔触蔓延,指尖恰好落在垂钓者的鱼竿顶端。更诡异的是,掌纹边缘有层极薄的结晶,成分与墓主人棺椁上的朱砂涂层完全一致。

沈砚是市博物馆的瓷器修复师,经手过三百多件古瓷,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。她摘下白手套,指尖在展柜玻璃上比对着掌纹的形状——那是只左手,掌心有颗明显的痣,与她自己左手掌心的痣位置惊人地相似。

“墓主人的身份确认了吗?”她的声音有些发紧,目光扫过梅瓶底部的款识。永乐年制的篆书款旁边,刻着个极小的“砚”字,刻痕新鲜得像刚留下的。

“考古队说,墓主是明代永乐年间的一位女官,姓沈,名讳不详,史书上只有零星记载,说她擅长烧制带‘记忆’的瓷器。”小林翻着资料,“还有件怪事,昨天夜里值班的保安说,听见展柜里有水流声,像有人在瓶里钓鱼。”

沈砚突然想起什么,快步走到博物馆的古籍库。在一本泛黄的《永乐宫瓷秘录》里,夹着张手绘的瓷器图谱,其中一页正是这只“寒江独钓图”梅瓶,旁边注着行小楷:“瓶中藏水,触掌则显,钓者非鱼,乃过往魂。”图谱右下角的印章,是个“沈”字。

当晚,沈砚独自留在修复室。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,恒温展柜突然发出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梅瓶瓶口的裂痕里渗出细小的水珠,在玻璃上凝结成串,顺着掌纹的轨迹流淌。她戴上特制的防护眼镜,透过红外线检测仪看见,瓶身内部竟有团模糊的影子,像个人蜷缩在里面,左手按在瓶壁上,掌心的痣清晰可见。

“是你吗?”沈砚对着梅瓶轻声问。影子似乎动了动,水流声突然变大,垂钓者的鱼竿在瓶身上微微颤动,钓线末端浮出个极小的瓷片,上面刻着“七月初七”。

这时,修复室的门被推开,馆长拿着份文件走进来,脸色凝重:“小沈,墓里挖出的墓志铭翻译出来了,你自己看吧。”

墓志铭是用朱砂写的,字迹潦草,透着慌乱:“吾沈砚,以血入瓷,封己魂于寒江瓶,待千年后掌纹相合者,解此困局。切记,莫让钓者收线,线尽则魂散。”落款日期是永乐十三年七月初七。

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她的名字也叫沈砚,生日正是七月初七。

接下来的三天,梅瓶里的影子越来越清晰。沈砚通过高倍显微镜看到,影子穿着明代女官的服饰,左手始终按在瓶壁上,右手在做抛线的动作。而瓶口的裂痕每天都在扩大,渗出的水珠里开始夹杂着细小的瓷片,拼起来像是半块玉佩。

“沈老师,考古队在墓主人的棺木里发现了这个。”小林拿着个证物袋跑进来,里面是半块青白玉佩,上面刻着“沈”字,断裂处的纹路与梅瓶里的瓷片严丝合缝,“还有,他们在棺底找到了这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