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记里夹着张老照片:七人站在望舒斋的铜镜前,苏老板怀里抱着个锦盒,盒缝里露出半角铜镜,顾教授的祖父站在最右侧,手里的碎镜,正是沈知微找到的第七块。
3月15日(惊蛰)凌晨,沈知微带着七块碎镜回到望舒斋遗址。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在地基上,镜面拼出的地宫图突然与地面的砖块纹路重合,第三排地砖缓缓下沉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。
地宫深处的石台上,摆着个紫檀木盒,里面是幅完整的《地宫藏珍图》,图纸的边角沾着桂花花瓣,与铜镜里的女人帕子上的桂花完全相同。石台的壁龛里,藏着第七具尸体的骸骨,胸前的衣襟里,裹着半块铜镜,拼在菱花镜上,正好组成完整的“月”字。
“她是苏老板的女儿。”顾教授指着骸骨颈间的银锁,锁片上刻着“苏望月”三个字,“日记里说,望月当时只有七岁,大火那天被锁在地窖,是唯一的幸存者。”
第四章:水银里的真相
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地宫,七块碎镜突然同时渗出水银,在地面汇成个女人的身影——正是赵诚在镜中看到的青衫女子。她对着骸骨深深鞠躬,然后转向沈知微,指尖在镜面上划出字迹:“1927年,军阀逼问地宫图,父亲让六人带碎镜突围,自己引火自焚,我躲在地窖,看着他们的魂魄被铜镜吸走,每块碎镜里,都锁着一个人的记忆。”
沈知微突然明白,那些死者不是窒息身亡,是自愿让魂魄进入铜镜,用碎镜分散记忆,防止地宫图被夺走。而苏望月,守着这秘密过了一辈子,临终前将最后一块碎镜藏进地窖,等待能拼合铜镜的人。
铜镜的水银层开始流动,映出1945年的场景:老年的苏望月坐在望舒斋的废墟上,对着半块铜镜喃喃自语,身边站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,正是顾教授的父亲——原来七星会的后人,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这个秘密。
“所谓‘照魂镜’,照的不是魂,是记忆。”沈知微在修复报告里写下,“七块碎镜的铜锈中,均检测出微量的记忆蛋白,推测与唐代特殊的铸造工艺有关,能记录并保存人类的意识片段。”
但她在档案的附页里,画了个极小的桂花图案。那天离开地宫时,她看到石台上的银锁突然自己打开,里面掉出片干枯的桂花,落在铜镜上,镜面的水银突然组成“谢谢”两个字,随即消散。
第五章:铜镜归位
唐代菱花镜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,展出时总在惊蛰前后泛着白光,参观者说在镜中看到过七个模糊的人影,像在围着什么东西微笑。赵诚后来辞了保安的工作,成了博物馆的志愿讲解员,他说每到月圆夜,就能听到铜镜发出轻响,像有人在里面唱歌,调子是《桂花辞》的旋律。
顾教授把祖父的日记捐赠给了档案馆,最后一页的空白处,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,是苏望月的笔迹:“镜会碎,记忆不会;人会老,守护不会。”
沈知微在档案的最后,贴了张七块碎镜的合影,照片里,镜面反射的光斑组成个完整的桂花,像七星会的徽章在发光。她在照片背面写着:“有些镜子照不出人影,却能照见人心。”
(档案附件:七块碎镜的材质鉴定报告、1927年七星会合影修复版、地宫图扫描件、苏望月银锁的成分分析、铜镜水银层的光谱检测记录。)
(归档位置:国家文物局秘档库t区61号,钥匙为第七块碎镜的仿制品,需在惊蛰日的卯时与望月银锁重叠方可开启。)
尾注
上个月,沈知微在整理望舒斋的遗物时,发现个未开封的胭脂盒,里面的胭脂已经干涸,却在镜面上印出个模糊的指纹,与铜镜里女人的指纹完全一致。她突然想起赵诚说过,镜中女人的帕子上,缺了半朵桂花——那半朵,正绣在胭脂盒的内衬上。
有个戴红领巾的小女孩在参观时,突然指着铜镜说:“阿姨,镜子里的姐姐在对我笑!”沈知微凑近看,阳光透过展柜的玻璃,在镜面上折射出七个光斑,像七颗星星在眨眼。
她知道,七星会的魂魄没有被困在铜镜里,他们只是化作了光,照看着那些被守护的记忆,就像当年他们举着火把,照亮地宫的路。
毕竟,连铜锈都知道,要为那些坚守的人,留一道不会褪色的光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