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的引擎在崎岖山路上发出沉重的轰鸣,车轮碾过尖锐的碎石,车身剧烈颠簸,每一次起伏都像要把五脏六腑震碎。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早已酸痛麻木,掌心全是冷汗,手臂上的伤口被颠簸牵扯,隐隐作痛,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烫,阴冷的冥气顺着经脉慢慢往上蔓延,时不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搅得我灵力紊乱,眼前偶尔发黑——方才与余孽交手时沾染的冥气,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压制,在极端环境下开始反噬。
傅承渊靠在副驾驶座上,双目紧闭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胸口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,暗红的血迹晕开,触目惊心。长时间的颠簸和强行催动阳煞之力,让他原本就未愈的伤口彻底裂开,鲜血不断渗出,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,额角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砸在衣襟上,晕开小小的湿痕。即便如此,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腕,指尖的温度微弱却坚定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,也像是在安抚我。
“承渊,你再服一枚凝神丹,”我腾出一只手,从背包里摸索出凝神丹,声音有些发颤,眼底的蓝光因为灵力紊乱而忽明忽暗,“你的伤口在流血,不能再硬撑了。”
傅承渊缓缓睁开眼睛,眼底布满血丝,眼神却依旧清明,他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留着……凝神丹不多了,后面还要……还要对付赤焰兽,找阳炎草,你……你伤口也恶化了,留着给你用。”
“我没事,”我强撑着挤出一句话,喉咙干涩得发疼,因为长时间暴晒和缺水,嘴唇已经开裂,渗出血丝,“我只是灵力紊乱,你再不服药,伤口会大出血,到时候我们谁也别想找到阳炎草,谁也别想回去救念初。”
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的哽咽,傅承渊看着我泛红的眼眶,看着我手臂上流脓的伤口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,艰难地张开嘴,我小心翼翼地将凝神丹喂到他嘴里,又递过水壶,喂他喝了几口温水。凝神丹入口即化,一缕微弱的灵气顺着他的喉咙滑下,稍稍压制住伤口的痛感,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许,却依旧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我握紧方向盘,脚下轻轻踩下油门,越野车继续在崎岖山路上艰难前行。窗外的景致越来越荒凉,裸露的山石被烈日烤得发烫,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,吸入肺里像是火烧一般,胸口发闷,呼吸困难——焚风岭地处高海拔,氧气稀薄,再加上烈日暴晒,我们的身体早已濒临极限。
更糟糕的是,行驶到一处陡坡路段时,越野车突然猛地一震,紧接着传来“嗤嗤”的声响,车身渐渐倾斜。我心头一沉,连忙踩下刹车,熄灭引擎,推开车门下车查看,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,烤得皮肤生疼。
“怎么了?”傅承渊艰难地靠在车窗上,声音虚弱。
“轮胎被碎石扎破了,”我蹲下身,看着越野车右后轮胎,尖锐的碎石深深扎进轮胎,胎压已经完全耗尽,语气凝重,“这里是荒山野岭,没有修车店,只能自己换备胎。”
傅承渊想要下车帮忙,却被我拦住:“你别动,好好在车里歇息,我来换,你要是再动,伤口会更严重。”
说完,我打开后备箱,取出备胎、千斤顶和扳手。后备箱里的温度高得惊人,工具都带着灼热的温度,握住扳手的瞬间,手心被烫得一阵刺痛,我强忍着疼痛,费力地用千斤顶将越野车顶起,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,顺着额头、脸颊滑落,砸在滚烫的碎石上,瞬间蒸发,留下淡淡的白痕。
手臂上的伤口被汗水浸泡,又被灼热的空气炙烤,疼得我浑身发抖,灵力紊乱得更厉害,眼前阵阵发黑,好几次差点摔倒。我咬着牙,一遍遍地告诉自己,不能倒下,念初还在等我们,傅承渊还需要我,再坚持一下,再坚持一下就能换好轮胎。
整整耗费了半个多小时,我才勉强将备胎换好,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,瘫坐在碎石上,大口喘着粗气,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,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红肿溃烂,阴冷的冥气越来越活跃,顺着经脉往上蔓延,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
傅承渊看着我狼狈的模样,眼底满是心疼与自责,想要下车扶我,却因为伤势过重,刚推开车门就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:“初一……对不起,是我没用,不能帮你……”
“别这么说,”我艰难地站起身,扶着车门慢慢上车,靠在座椅上,浑身脱力,“我们是夫妻,本来就该相互扶持,换个轮胎而已,不碍事,休息几分钟,我们继续赶路。”
我从背包里取出阳火草汁液制成的药膏,艰难地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涂抹,药膏接触到溃烂的伤口,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,我疼得浑身一颤,却依旧咬牙涂抹均匀——这是我们唯一能压制冥气的东西,若是伤口再恶化,我怕是连阴阳眼都无法维持,更别说帮傅承渊寻找阳炎草。
休息了十几分钟,我们再次发动越野车,继续朝着焚风岭山巅驶去。路况越来越差,陡峭的山坡几乎呈四十五度角,越野车的动力渐渐不足,车轮不断打滑,傅承渊强撑着坐直身体,用微弱的阳煞之力附着在车轮上,增加摩擦力,每一次催动灵力,他的伤口都会传来剧烈的痛感,脸色愈发苍白,冷汗浸湿了全身的衣物。
途中,我多次尝试用卫星电话联系渡厄斋,想要询问念初和师傅他们的情况,可卫星电话始终只有沙沙的杂音,无法接通——焚风岭的高海拔和强烈的极阳灵气,干扰了卫星信号,我们彻底失去了与渡厄斋的联系。
“怎么了?联系不上师傅他们吗?”傅承渊察觉到我的不对劲,低声问道。
我点了点头,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,语气带着无尽的焦虑与恐惧:“联系不上,卫星信号被干扰了,我不知道念初怎么样了,不知道师傅他们有没有守住渡厄斋,不知道余孽是不是还在偷袭……”
傅承渊伸手,艰难地握住我的手,他的指尖冰凉,却带着坚定的力量:“别害怕,初一,师傅和三位师叔实力雄厚,还有沈砚之和栩栩帮忙,他们一定能守住念初,一定能挡住余孽,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尽快找到阳炎草,尽快赶到寒渊谷,等我们集齐三样东西,回去的时候,念初一定好好的。”
我知道,傅承渊是在安慰我,也是在安慰他自己。可越是联系不上渡厄斋,我心中的焦虑就越强烈,脑海里一遍遍浮现出念初痛苦的模样,浮现出渡厄斋被余孽攻破、师傅他们受伤的场景,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,喘不过气。
可我不能崩溃,不能分心,我深吸一口气,擦干泪水,重新打开阴阳眼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,同时留意着空气中的极阳灵气波动——按照古籍记载,阳炎草生长在极阳灵气最浓郁的地方,用阴阳眼观察,会呈现出浓郁的红光。
越野车在陡峭的山路上艰难行驶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再也无法前进——前方的山路被山体滑坡后的碎石彻底封堵,巨大的石块横亘在路面上,根本无法通行。
“看来,我们只能徒步上山了,”我看着前方封堵的碎石,语气凝重,“古地图标注,阳炎草生长在前面的向阳山巅,距离这里还有不到五公里,只是这段山路,比我们之前走的还要陡峭。”
傅承渊点了点头,艰难地推开车门,我连忙下车搀扶着他,他的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,全靠我搀扶着,才能勉强站立。胸口的伤口依旧在流血,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,紧紧贴在皮肤上,每走一步,都牵扯着伤口,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。
我们背上背包,我搀扶着傅承渊,一步步朝着山巅走去。山路陡峭崎岖,碎石遍布,脚下随时都有打滑坠落的危险,灼热的烈日炙烤着我们,氧气越来越稀薄,每走几步,我们就需要停下歇息片刻,大口喘着粗气,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。
我的手臂伤口越来越疼,冥气已经蔓延到肩膀,浑身发冷,头晕目眩,好几次差点失足坠崖,傅承渊拼尽全力拉住我,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,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。
“承渊,你别管我,先顾着自己,”我哽咽着说道,心里满是心疼与自责,若是我没有受伤,若是我灵力充足,就能更好地搀扶他,就能走得更快一些。
“不行,”傅承渊摇了摇头,眼神坚定,“我们一起走,要么一起找到阳炎草,一起回去救念初,要么……要么一起留在这儿,我绝不会丢下你,绝不会丢下念初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我心头一暖,也更加坚定了前行的决心。我咬着牙,用尽全身力气搀扶着傅承渊,一步步艰难地往上走,背包里的干粮和水已经所剩不多,我们只能在歇息的时候,吃一小口干硬的压缩饼干,喝一两口温水,勉强维持体力。
走了大约一公里,前方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,紧接着,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冥气——是阴傀门的余孽,他们竟然再次跟踪我们,在这里设下了埋伏,而且这一次,他们的冥气比之前更浓郁,显然,是有高手带队。
“小心,初一,有埋伏,”傅承渊瞬间警惕起来,强撑着体内的灵力,握紧手中的桃木短刀,指尖泛着微弱的金光,“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,利用陡峭的山路,让我们无法脱身。”
我立刻打开阴阳眼,眼底的蓝光涌动,清晰地看到,树林中隐藏着十几个黑影,周身萦绕着浓郁的冥气,手里握着冥气加持的长刀和傀形陷阱,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,冥气比其他余孽浓郁数倍,显然是头目级别的人物。
“是阴傀门的护法,”我低声对傅承渊说道,语气凝重,“他的冥气很强,比之前遇到的余孽头目厉害得多,还有十几个手下,我们根本不是对手,只能想办法突围。”
“突围,”傅承渊点了点头,语气决绝,“你先走,我来拖住他们,你找到阳炎草后,立刻转道寒渊谷,不用管我,一定要集齐三样东西,回去救念初。”
“我不先走,要走一起走,”我立刻拒绝,泪水再次掉了下来,“我绝不会丢下你,我们一起突围,就算拼尽全力,也要一起找到阳炎草。”
话音未落,为首的黑袍护法突然冷笑一声,带着手下从树林中冲出,声音阴鸷:“傅承渊,初一,既然来了,就别想走了,今日,我便取了你们的性命,再等着念初魂飞魄散,阳炎草,还有金乌残脉,都是我们阴傀门的!”
十几个余孽瞬间围攻上来,冥气加持的长刀带着阴冷的寒气,朝着我们劈来,傀形陷阱纷纷触发,黑色的傀丝缠绕而来,想要将我们困住。傅承渊强撑着催动阳煞之力,桃木短刀一挥,金色的剑气朝着余孽劈去,却因为伤势过重,灵力不足,剑气微弱,只能勉强击退几个低阶余孽。
我握紧桃木匕首,喷洒出阳火草汁液,朝着靠近的余孽袭去,阳火草汁液遇到冥气,发出“滋啦”的灼烧声,击退了几个余孽,可我的灵力越来越紊乱,手臂上的伤口剧痛难忍,渐渐有些力不从心,一个不留神,被一个余孽的长刀划伤了胳膊,鲜血瞬间涌出,冥气顺着伤口再次侵入,我眼前一黑,差点摔倒。
“初一!”傅承渊大喊一声,不顾一切地冲到我身边,用身体挡住袭来的攻击,桃木短刀一挥,解决了那个偷袭我的余孽,可他自己却被黑袍护法的冥气击中胸口,剧烈咳嗽起来,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,身体晃了晃,差点栽倒在地。
“承渊!”我连忙扶住他,泪水汹涌而出,“你怎么样?承渊,你别吓我!”
“我没事……”傅承渊摇了摇头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,却依旧握紧桃木短刀,挡在我身前,“初一,你……你快突围,去找阳炎草,念初……念初还在等我们,不能……不能耽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