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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8章 最后一个记得她名字的人走了(2 / 2)

小棠垂眼,见自己掌心里那十二道淡金星纹正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最末一道光丝刚爬上虎口,就地碎成星尘。

她喉间发紧——这是第七日了,前日还剩五道,昨日三道,今早只剩若有若无的影子,此刻竟要彻底没了?

小棠?张婶拍拍她肩膀,发啥呆呢?

王阿婆的咳嗽药还没熬吧?小棠猛地回神,兜口的鸡蛋滚出两个,她蹲下身捡,指尖触到青石板的凉,突然想起前世被囚在暗牢里的最后一夜。

那时她也是这样蹲着,看自己掌心的医纹一寸寸熄灭,狱卒的冷笑混着血沫涌进耳朵:殷璃?

这名字早该烂在土里了。

小棠?张婶又唤。

小棠攥紧鸡蛋站起身,星纹已彻底消失。

她摸了摸心口——那里空落落的,却又像揣着团软乎乎的云。

或许...是医道终于不用再借着她的名字走了?

村东头传来一声雷响。

小棠抬头,见铅灰色的云正从北边压过来。

极北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,她突然想起二柱说过,猎人阿叔家的小铁掌心也有星纹,不知现在怎样了——

极北的猎人木屋里,小铁正踮着脚给阿叔揉肩。

阿叔前日猎熊时闪了腰,此刻疼得直抽冷气。

小铁的手刚搭上他后颈,就觉出不对:从前他掌心会发烫,星纹像活的小蛇般爬出来,可今儿掌心光溜溜的,连点温度都没有。

铁娃,轻点。阿叔闷哼。

小铁慌了神,手指无意识按在阿叔肩井穴上——那是他跟着梦里的阿姨学的,说这里酸沉就是气堵了。

阿叔突然直起腰,咋不疼了?他抓住小铁的手翻过来,掌心确实没了星纹,可自己右肩窝却亮起一片淡金,纹路像藤蔓似的往心口爬,这...这是啥?

木屋门被推开,风雪卷进个戴斗笠的旅人。

他抖落肩头雪,一眼瞅见阿叔肩上的光:天爷!

这是医家本命纹!

小娃娃,你是医神转世?

小铁往后缩了缩,躲到阿爹身后:我不是医。他想起昨夜梦里那个穿白衣的阿姨,阿姨摸着他的头说:等光从你身上跑到别人身上,你就学会让药自己找路了。

旅人凑过来,眼里闪着光:那你这本事...

是让药找到人的路。小铁仰起脸,鼻尖还沾着阿爹给擦的鼻涕,阿姨说,草会教风,风会教云,云会教雨,雨落进土里,药就自己长到病人跟前了。

猎人蹲下来,粗糙的手指抹掉小铁脸上的雪水。

他望着窗外的雪原,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——妻子浑身是血倒在木屋门口,掌心的星纹亮得刺眼。

她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:医从心来,不是从人来。

等小铁的光跑到别人身上,我就...就不用再守着名字了。

轰隆隆——

春雷炸响。

猎人猛地抬头,见雪原上腾起一片淡金雾气。

雾气翻涌着向南飘,所过之处,冻结的溪水解开冰壳,枯萎的杜松抽出新芽。

最南边的断经草滩上,原本蔫头耷脑的断经草突然全部直起腰杆,叶片像小旗子似的簌簌抖动,每片叶脉都泛着和小铁掌心一样的光。

阿爹!阿爹!小铁扒着窗喊,草在跳舞!

猎人摸出怀里的旧木牌——那是妻子留给他的,刻着二字,此刻木牌表面的漆正片片剥落,露出

他突然明白,妻子说的不用守着名字,原来是要让医道像风、像雨、像草叶上的露,再也不必被一个名字困住。

南境的山村里,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蹲在墙角撒尿。

她刚提上裤子,就觉掌心一热。

低头看,十二道淡金纹路从掌根爬到指尖,亮得像缀了星星。

女娃歪着脑袋,用脏乎乎的手指一蹭——纹路不见了。

她拍拍手,追着蝴蝶跑远,完全没注意到墙根的野菊花正顺着她的脚印抽枝,花苞胀得像要炸开。

千里外的竹楼里,白发老者攥着孙子的手。

他的呼吸越来越弱,喉间却还在动。

孙子凑近,见爷爷的唇形分明在说,可那两个字像掉进了棉花里,连气音都发不出来。

老者望着窗外突然绽放的断经草,眼底浮起笑意——他终于不用再守着这个名字了。

风掠过原野,掀起断经草的叶片。

草叶上的光连成一片,像大地在轻轻呼吸。

那光里藏着句低语,只有用心跳才能听见:我不在了。

可你看,每一个为别人多跳一下的心,都是我的重生。

南境村外的田埂上,小棠蹲在新翻的泥土前。

她刚埋下的药种突然地冒出芽,嫩绿色的茎秆上还挂着星尘。

远处传来牛铃声,张老汉牵着老黄牛慢悠悠走过来,牛背驮着半袋新收的稻种。

小棠站起身,拍了拍裤脚的泥,往牛群走去——她听见牛脖子上的铜铃在响,那声音里藏着新的药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