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苹果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,她紧紧抱住墨的胳膊,声音带着哭腔:“那你一定很疼吧?后来呢?你怎么逃出来的?”
她又狠狠地瞪了眼玄:“早知道不给他肉干吃!”
玄冲着她贱贱的眯着眼笑了笑。
“我伤得很重,鳞片掉了大半,流了很多血,连爬都爬不动。”墨的目光柔和下来,落在林苹果的脸上,“我以为我会死在石缝里,直到老首领路过黑森林,他发现了我,把我抱回了部落。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温暖,老首领给我擦药,给我喂肉粥,部落里的雌性们帮助我治疗,教我怎么跟部落里的人相处——是部落,把我从一条天生冷血的兽人,变成了现在的墨。”
“而玄……”墨的声音又冷了下来,看向玄的方向,“我后来听森林里的兽人说,他后来变得更狠了,不仅抢其他小兽的食物,还吞了两条比他小的血亲。他依然遵循着本性,他眼里只有力量,只有怎么活下去。”
玄靠在石壁上,听着墨的话,没反驳,只是红眸里的嘲讽淡了些,多了几分冷寂。他声音有些沙哑:“哥哥倒是运气好,遇到了心善的老首领,成了部落里的‘大人物’,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嫂子疼。我呢?我只能靠自己,靠咬碎别人的喉咙活下去——这有错吗?”
林苹果看着墨胳膊上被兽皮衣遮住的地方,仿佛能透过布料看到当年脱落的鳞片、渗血的伤口,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掉下来——她不想让墨看到自己哭,更不想让玄觉得墨现在还会为过去的事软弱。
“靠自己活没错。”林苹果抬起头,看向玄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温和,多了几分坚定的冷意,“你族人的本性,你比谁都清楚。可墨同意与你合作,你们相处了五年,他把你当同伴,你却想吞了他——这不是‘为了活下去’,就是冷血,忘恩负义。”
玄的指尖在石壁上蹭了蹭,留下一道浅痕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那双手布满了老茧,指缝里还残留着常年捕猎留下的细小伤疤,红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痛苦,却还是嘴硬:“冷血?在那黑森林里,不冷血的早就成了别人的点心。我要是不先动手,说不定哪天蜕皮的就是我,到时候他会不会吞了我,谁知道?”
“你胡说!”苍猛地站起来,石矛往地上一顿,力度大的有火星溅起来,“墨才不是你这种人!他在部落里救过多少幼崽,待人一直温和,怎么可能干出吞掉血亲的事!”
玄抬眼瞥了苍一眼,嘴角勾着冷笑:“部落里的‘好人’墨,那是因为他后来有老首领护着,有部落的人照顾。要是他跟我一样,后面一直没人管,动不动就饿好几天,睡着都怕被同类寻来吞噬——他未必比我好多少。”
“你——”苍还想反驳,却被子夜伸手拉住了。子夜摇了摇头,眼神示意他别再争:“现在吵这些没用,外面风雪没停,明天还要他带我们赶路,保存体力要紧。”
子夜的声音很平静,看向玄的眼神却也多了一丝厌烦。
他们狼族向来忠诚团结,极度看重亲情,当然是很唾弃这种行为。
因为子夜的话,山洞里的气氛还是稍微缓和了些,只有火堆“噼啪”燃烧的声音,和外面风雪拍打石壁的“簌簌”声交织在一起。林苹果松开墨的手,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简易的石头碗,到洞口装了些雪,放在火堆里想给墨烧些水喝。
不多久,水烧好了,凉了会儿,林苹果几人喝完,都不太愿意理一旁的玄。
墨却拿起碗,走到玄面前,把水递过去:“吃了肉干会渴,喝点水吧。”
玄的目光落在石碗上,又抬眼看向墨,他看不透墨的眼神,也不懂他为什么还愿意给自己水喝。但他很久没喝水了,早就口干舌燥,他接过水,仰头喝了两口。
温水滑过喉咙,驱散了肉干的咸香,也让他紧绷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些。他脸色有些不自然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没了之前的嘲讽:“谢了。”
林苹果看着坐回身边的墨,非常的不理解。她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,可也不愿意原谅曾经想要伤害墨的玄,可墨却主动给他水喝…
墨看到林苹果不解的眼神,指尖蹭过她耳边的碎发,声音放得很轻:“其实他说的挺对的。”
“哪里对呀,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蛇。”林苹果靠在墨的肩膀上,小声说,“那时候你一定很疼吧,没人帮你,还被最信任的人背叛。”
墨的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呼吸里带着松木香:“其实,如果我后来没有被老首领带回部落教养,我也许也无法摆脱冷血动物的本性…也许,真的和玄一样。”
子夜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,火焰重新旺了些,他看向墨:“可当初的你没有伤害玄,你同意了与他合作相依为命,也许你天生就与同族不一样。”
苍也点头:“是啊,我和你认识这么久,你一直都对一切事物都淡淡的,也总帮着部落种植草药。”
林苹果也应了声:“虽说我也觉得天性这种事我们没什么资格去评判,但他伤害过这么好的你,站在我们自己人的角度,我就是很生气。”
玄靠在石壁上,看着几人亲昵的模样,红眸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晦暗,随即又被自嘲覆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