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府衙门的大门,在苏凌月的马车抵达之前,就已经大开。
不过,不是欢迎,而是……慌乱。
原本应该守卫森严的衙门口,此刻空无一人。连那两座石狮子都显得格外孤寂。只有地上散落的几顶官帽和几只跑丢的官靴,昭示着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怎样的兵荒马乱。
“看来,消息传得很快。”
赵辰掀开车帘,看了一眼那扇大开的府门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。
“济世堂被查封,掌柜被斩首。这么大的动静,若是这新任知府还不知道,那他也该去死了。”
苏凌月走下马车,那把尚方宝剑在手中泛着冷光。
“走吧。让我们去会会这位……新知府。”
……
衙门大堂。
空荡荡的大堂上,只有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,正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。他的官帽已经不知去向,头发散乱,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。
“下官……扬州知府李德全……叩见太子殿下……叩见钦差大人……”
他一边磕头,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。
一个面色苍白、看似病弱,却浑身散发着帝王威仪的男子。
一个手持宝剑、眼神冰冷、浑身浴血的女子。
这就是传说中的……“恶鬼”组合吗?
“李知府。”赵辰坐在公案后的太师椅上,随手拿起惊堂木把玩着,“你这衙门……倒是清净得很啊。”
“回……回殿下。”李德全擦了一把冷汗,“衙役们……都……都去抗洪了……”
“抗洪?”苏凌月冷笑一声,将那枚染血的银锭扔在他面前,“是用这玩意儿去抗洪吗?”
李德全看着那枚银锭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我在济世堂捡到的。”苏凌月的声音冰冷,“李知府,我想问问你,为什么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款,会变成这些带血的银子,流进了一家私人的药铺?”
“冤枉啊!下官冤枉啊!”李德全拼命磕头,“下官……下官也是刚上任没几天……这……这些都是前任知府留下的烂摊子啊!”
“刚上任?”赵辰挑了挑眉,“本宫记得,你是半个月前上任的吧?半个月……足够你把这淮州城的地皮都刮掉三尺了。”
“殿下明鉴!下官真的没有贪墨啊!”李德全哭丧着脸,“朝廷拨下来的那一百万两银子……还没到账呢!”
“没到账?”苏凌月心中一惊。
“是啊!”李德全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,双手奉上,“这是户部的拨文,上面写着……银两由‘四海通商’负责押运,预计……预计还要三天才能到。”
“四海通商?”赵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。
又是四海通商!
这个赵弈名下的皇商,就像是一只吸血鬼,死死地咬住了大夏的经济命脉。
“殿下。”苏凌月看向赵辰,“看来……我们的对手,比想象中还要难缠。”
赵弈虽然被废了,但他在江南经营多年的势力还在。这四海通商,就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。
他利用这次赈灾,不仅要发国难财,还要……
“他要断了我们的后路。”赵辰冷冷地说道,“一百万两银子,如果不能及时到位,这淮州的几十万灾民……就会变成暴民。”
到时候,别说赈灾了,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淮州城,都是个问题。
“李知府。”苏凌月突然开口,“你说银子没到,那粮食呢?朝廷调拨的三十万石粮食,总该到了吧?”
“粮食……”李德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,“粮食……倒是到了。”
“在哪?”
“在……在城西的‘丰裕仓’。”
“带路。”苏凌月没有废话,“我要去验仓。”
……
城西,丰裕仓。
这是淮州最大的粮仓,也是整个江南道的储粮重地。
巨大的仓房连绵成片,周围有重兵把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