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还在下。
天启城的雨季似乎永无止境,阴冷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圈圈涟漪,却洗不净这皇城根下即将泛起的血腥。
东宫,书房。
赵辰站在窗前,手中把玩着那枚刻着“周氏”的铭牌。他的目光穿透了密集的雨幕,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那即将发生的惊天变故。
“殿下。”
影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,身上的黑衣还带着潮湿的寒气。
“周府那边……有动静了。”
赵辰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:“如何?”
“如您所料。”影一的声音平直,不带一丝情感,“周老太爷见到那块铭牌后,当场晕厥。醒来后,立刻召集了周家所有核心成员,密议了整整两个时辰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”影一顿了顿,“……周家的大管家,带着那块铭牌,连夜出了城。方向……正是西郊落凤坡。”
“好。”
赵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鱼儿咬钩了。”
他转过身,看向坐在一旁正仔细擦拭匕首的苏凌月。
“苏小姐,戏台已经搭好,演员也都已就位。现在……该是我们送上‘请柬’的时候了。”
苏凌月放下匕首,抬起头,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。
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把这份‘证据’,送到陛下眼前?”
“没错。”赵辰走到书案前,拿起那本从周家密室拓印来的绝密账册,“不过,不能由我们去送。我们去送,那就是‘构陷’。必须……让父皇自己‘发现’。”
“如何发现?”
“明日就是周老太爷的寿宴。”赵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父皇虽然身体抱恙,但这等‘肱股之臣’的大寿,他哪怕是为了做样子,也会派贴身大伴去赐些赏赐。”
“而这位大伴……”
赵辰看向苏凌月,眼中笑意更深。
“……正好,是你我都很熟悉的那位。”
“王德全?”苏凌月脱口而出。
“正是。”赵辰点了点头,“王德全是父皇的眼睛,也是父皇的耳朵。只要让他‘不小心’看到这本账册,或者让他‘偶然’撞见周家私兵的调动……这把火,自然就会烧到父皇的心里。”
“可是,王德全是出了名的圆滑世故,他怎么会为了我们去得罪周家?”苏凌月皱眉。
“他不需要得罪周家。”赵辰冷笑一声,“他只需要……‘忠于’父皇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“……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份无法拒绝的‘礼物’。”
苏凌月接过信,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,瞳孔便猛地一缩。
那上面赫然写着:
「内务府总管太监,王德全,义子,王顺。」
“王顺?”苏凌月不解。
“王德全早年净身入宫,无儿无女。但他有个一直养在外面的义子,视若己出。”赵辰淡淡道,“而这个王顺,前些日子……不小心在周家的赌坊里,输了个倾家荡产,还欠下了一笔巨额赌债。”
“周家的人……扣下了他的一根手指,正逼着王德全拿宫里的‘贡品’去抵债。”
苏凌月恍然大悟。
这哪里是“礼物”,这分明就是……把柄!
“殿下这招……果然高明。”苏凌月不得不佩服赵辰的心机之深。他不仅算计了周家,连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太监都被他算计得死死的。
“去吧。”赵辰将那封信和账册一并交给影一,“把这封信……送到王德全的枕头底下。”
“至于那本账册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苏凌月身上。
“……就麻烦苏小姐,亲自跑一趟了。”
“我?”苏凌月一愣。
“王德全虽然贪财,但也怕死。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去‘点醒’他,他未必敢把这事捅到御前。”赵辰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深意,“而你……苏家遗孤,御赐神医,正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“你要让他明白,这不仅是在救他的义子,更是在……救他自己的命。”
苏凌月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手中的卷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