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顶的风像钝刀,割得脸颊生疼。我和雪曼十指相扣,顺着索命绫滑到后巷。脚刚沾地,就听见汇丰银行方向警笛大作,探照灯的白光劈开灰蒙的天色。
七分钟内,杜青云就会封锁半座城。我压低嗓子,把玉玺塞进怀里,与心跳并排。
雪曼的睫毛上结着霜,声音却烫:去哪?
我抬手拂去她眉尖冰屑,故意坏笑:带你私奔。
她愣了半秒,一拳捶我肩:说正经的!
正经的就是——先甩掉尾巴,再找出路。我牵着她穿弄堂,雪在脚下作响,像无数细碎暗号。身后,远处脚步杂沓,犬吠声一路逼近。
转过拐角,一辆送奶马车横在巷口。车夫正下车搬桶,马鼻喷白雾。我耳语雪曼:会驾辕吗?
小看人?她挑眉,塞外跑马我都行。
好极。我屈指一弹,一枚铜钱击在马臀。辕马受惊,前蹄高扬,车夫被甩得坐进雪堆。我揽住雪曼跃上车板,她一把抓住缰绳,驾——长喝。马车狂奔,铁蹄踏雪,碎冰四溅。我蹲在车尾,抄起空奶桶,连扔,把狭巷砸得桶壁乱滚,追兵顿时人仰马翻。
风卷车厢,雪曼回眸,发丝抽在我脸上:李三,你这招叫——牛奶阻敌
听着像新派武功不?我大笑,胸腔震得发疼。她笑得比雪夜更亮。那一刻,我忽然生出荒唐念头——若每天都能让她这样笑,偷不偷御玺,好像也不打紧。
马车刚出城根,左侧夜空忽传一声轻响——有暗器!我揽住雪曼俯身,一枚飞钉钉在车帮,钉尾拴着个蜡丸。我掰开蜡,里头卷薄绢,字迹腥红:
御玺早被调包,真品在杜青云手里,他后日献溥仪,换内务府总管。——玉狐
雪曼脸色瞬间煞白:我爹......竟真敢卖国!
我盯着那行朱砂,背脊生寒。玉狐,神出鬼没的飞贼,唯一让燕子吃过瘪的人。他为何给我消息?更怪的是,字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:
想翻盘,子时钟楼十三层,带酒。——玉狐
雪曼抿唇:我跟你去。
不行。我摇头,若真是陷阱,你我一起折。
她抬眼,眸子里燃着倔强:若没我,你进得了钟楼?那里机关是我爹亲手布。
我沉默。雪曼伸手捧住我脸,指尖冰凉:李三,我不是你的累赘,我要做你的双翼。
心口像被火烙,我握住她腕,低声道:好,一起飞。但约法三章——一,听我口令;二,不许逞强;三......我贴近她耳廓,轻咬一口,活着回来,继续欠我那笔利息。
她耳根通红,却重重颔首。
子时,前大街灯火尽灭,唯有古钟楼尖顶在月色里泛铁青。我二人披着灰布斗篷,贴墙根潜行。雪曼指着侧面排水铁管:小时候,我常爬上去偷看更鼓。
我挑眉:原来姑娘家早就有飞贼潜质。
她轻笑,脚尖一点,身形已掠上三米。我紧跟其后。铁管冰滑,她几次险些坠下,都被我托住腰。到十三层窗外,里头铜钟沉默,齿轮走动,像巨兽心跳。窗栅内,一盏煤油灯,火光旁一道身影——绛红斗篷,背对月光。
玉狐......我低喃,与雪曼对视,同时翻窗落入。
久仰燕子李三。那人转身,声音却清柔,我等你——
话未完,雪曼猛地僵住,颤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