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一声“朱厌”出口，虽未明说身份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，虞紫鸢脸色微变，下意识后退了半步，随即又梗着脖子道：“你敢对我不敬？可知我是谁？”
“眉山虞氏的女儿，江枫眠的夫人，莲花坞的主母。”朱厌慢悠悠地细数，眼神却像淬了冰，“但在我眼里，你不过是个仗着家世、出口伤人的无知妇人。”
“你！”虞紫鸢气得扬起软鞭，就要动手。
“够了！”江枫眠猛地起身，挡在虞紫鸢身前，对朱厌拱手道，“厌散人息怒，内子性情急躁，是我管教不严，还望海涵。”
离仑适时开口，缓和气氛：“江宗主不必如此，我们今日来访，是为正事，并非来与人争执的。”
江枫眠感激地看了离仑一眼，又瞪了虞紫鸢一眼，示意她退下。虞紫鸢虽满心不甘，却也知道在客人面前动手不妥，悻悻地收回软鞭，却依旧冷哼一声，站在一旁不肯离去。
水榭内的气氛一时僵持。江枫眠看着魏长泽，眼中满是愧疚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他知道紫鸢对长泽的偏见，也知道长泽当年受了多少委屈，可他夹在中间，终究是没能护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。
魏长泽避开他的目光，看向窗外的莲田。那些盛开的莲花，曾是他与江枫眠少年时最常流连的地方，如今再看，却只觉得物是人非。
朱厌看了眼沉默的魏长泽，又看了看满脸无奈的江枫眠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：“江宗主，这便是你治下的莲花坞？主母如此跋扈，对旧人如此凉薄，当真配得上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’的家训？”
江枫眠脸色一白，无言以对。
离仑轻轻碰了碰朱厌的胳膊，示意他适可而止，随即对江枫眠道：“我等前来，一是为游历拜访，二是想问问江宗主，近日云梦泽一带是否有异常？我等在路上听闻些许传闻，似有邪祟踪迹。”
提到正事，江枫眠总算找回些镇定，沉声道：“实不相瞒，确实有些异动。近日本地有农户报称，夜里偶见黑影在莲池附近徘徊，还丢了些鸡鸭，只是派弟子去查，却一无所获。”
朱厌挑眉：“哦？看来这云梦泽，也不太平。”
一场因旧识重逢引发的争执，暂时被邪祟之事打断。但水榭内弥漫的尴尬与疏离，却像池中的涟漪，久久未能散去。魏长泽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，心中清楚，他与莲花坞，与江枫眠之间，早已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而这鸿沟，或许从虞紫鸢踏入莲花坞的那一刻起，就已注定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