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寒衣被他说得一怔，剑势微滞。她自幼练剑，从未有人这般直指她剑法的局限。不等她回神，朱厌已换了招式，双手虚握，竟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“双手剑术”：左手化掌，暗含听雨剑的柔韧；右手凝气，恰似铁马冰河的刚猛，攻守之间竟比她自己施展得更显圆融。
“双手剑讲究阴阳相济，你偏重阳刚，失了几分灵动。”朱厌的声音透过剑风传来，“还有这招‘露红烟绿’，剑意太躁，少了江南烟雨的温润。”
他一边拆解，一边指点，看似随意，却招招点在要害。李寒衣越打越心惊，这人不仅容貌酷似大师兄，连她的剑法都了如指掌，甚至比她自己更懂其中精要。
就在两人剑势交错、花瓣纷飞之际，一道金光破空而来，直插两人中间。那是一柄古朴的长刀，刀身刻着“尽铅华”三字，落地时竟稳稳立在半空，刀气如无形的墙，将两人的剑势生生隔开。
“够了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，百里东君踏着月色而来，蓝衣磊落，身姿挺拔，与朱厌站在一起，竟像是照了面镜子。他看着朱厌，眼神复杂：“大荒来的客人，何必与小辈计较。”
朱厌收了势，看着他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，忽然笑了：“百里东君，你可算来了。我还以为，你要躲到论剑大会结束呢。”
李寒衣看着突然出现的百里东君，又看看朱厌，终于明白过来，收剑后退，面具下的眼神满是错愕：“大师兄……他是……”
百里东君叹了口气，看向朱厌：“你这出戏，唱得够久了。”
朱厌耸耸肩，走到离仑身边，伸手揽住他的腰：“不唱戏，怎么引你出来？”
半空的“尽铅华”缓缓落下，回到百里东君手中。楼顶的英磊见风波暂歇，便撤了结界，金光散去，望舒城重归夜色笼罩。他跃到朱厌身边，笑着道：“朱厌，你头发变回来了。”
朱厌抬手一摸，果然，原本夹杂的墨色已全然褪去，只剩一头纯粹的银发，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他知道，心里那点憋着的火气，总算随着百里东君的出现，彻底散了。
离仑看着他的银发，又看了看对面同样蓝衣黑发的百里东君，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荒诞，却又带着种尘埃落定的清晰——该来的，终究是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