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雪霁看着他苍白的脸，看着他额角的冷汗，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、因忍痛而微微颤抖的力度，心如刀绞，眼泪落得更凶，拼命摇头。
“没有……真的没有……你呢？你的伤……快让我看看！”她说着，就要绕到他身后去看。
“皮肉伤，无碍。”宇文成都拦住她，故作轻松，但微微抽动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痛楚。
他试着动了一下肩膀，立刻引发一阵剧烈的疼痛，让他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，脸色更白了几分。
“还说不碍事！”杨雪霁急得跺脚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矜持，反手扶住他另一只胳膊，对周围吓傻的下人厉声道，“都愣着干什么！快去请太医！扶将军回房！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和……女主人的威严。
下人们如梦初醒，连忙上前。
宇文成都本想拒绝，但看着她泪眼婆娑、焦急万分的样子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他任由她和下人搀扶着，慢慢走向主院寝室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布满泪痕的脸。
太医很快赶来，仔细检查了宇文成都的伤势。
万幸瓦片并非垂直砸落，卸去了部分力道，且他肌肉结实，并未伤及筋骨，但肩背处有大片的淤青和擦伤，甚至有一处被尖锐碎瓦划破，血流了不少，需要清创上药，好生休养几日。
太医处理伤口时，宇文成都始终咬着牙，一声不吭，额上冷汗涔涔。
杨雪霁就站在一旁，紧紧攥着帕子，看着他背上那片狰狞的青紫和伤口，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。
处理好伤口，太医又开了活血化瘀、消炎止痛的方子，叮嘱需静养，不可用力，不可沾水。
送走太医，室内只剩下两人，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和微妙。
宇文成都趴在榻上，侧着脸，看着站在床边、眼睛红肿、依旧在默默垂泪的杨雪霁，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背后的疼痛阵阵袭来，但更强烈的，是看到她为自己流泪、为自己焦急时的那种……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满足。
他沉默了片刻，哑声开口：“……别哭了。不是说了，皮肉伤而已。”语气是难得的温和，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安抚。
他不说还好，一说，杨雪霁的眼泪掉得更凶。
她走上前，跪坐在榻边，看着他苍白的侧脸，哽咽道：“什么皮肉伤！流了那么多血……若是……若是砸偏一点……”
她不敢想下去，声音颤抖得厉害，“你怎么那么傻……怎么就直接冲过来了……”
宇文成都看着她，目光深邃，低声道：“难不成看着它砸到你？”
他说得极其自然，仿佛这是天经地义、无需思考的事情。
“你和孩儿……不能有任何闪失。”最后一句，他声音极低，却重如千钧。
杨雪霁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她怔怔地看着他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、近乎本能的守护和决绝，再想到自己之前还因那些小事与他争执、猜疑……巨大的悔恨和感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再也忍不住，伸出手，极其轻柔地、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未受伤的胳膊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比的认真：“……还疼不疼？要不要喝水？饿不饿？你想吃什么，我去给你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