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人喜笑颜开,忙挑了一支做工最精细、配色雅致的粉色海棠绒花递过来。
宇文成都接过,付了钱,然后,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中,极其自然地、微微撩开她帷帽垂下的白纱,将那支绒花,轻轻簪在了她的发髻上。
他的动作有些生疏,甚至略显笨拙,指尖偶尔擦过她的鬓发和耳廓,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。
杨雪霁整个人都僵住了,白纱下的脸颊瞬间绯红,心跳如擂鼓。
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,在这喧闹的市井之中……
他簪好花,放下白纱,打量了一眼,似乎觉得尚可,低声道:“走吧。”
说完,便继续向前走去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只是那紧绷的侧脸线条,泄露了他一丝不自在。
杨雪霁隔着白纱,抬手轻轻碰了碰那支绒花,唇角无法抑制地高高扬起。
她快步跟上他,悄悄地、极其自然地,伸出手,轻轻拽住了他的一片衣袖。
宇文成都脚步顿了一下,没有回头,也没有甩开,只是放缓了脚步,任由她牵着,继续在人潮中穿行。
他的衣袖被她纤细的手指攥着,一种微妙的、前所未有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流转。
喧嚣的市井仿佛成了背景,只剩下衣袖相连处传来的、彼此的温度和心跳。
这一刻,什么大将军,什么将军夫人,仿佛只是一对最寻常的、恩爱缱绻的夫妻。
直到日落西山,两人才回到驿馆。
杨雪霁发髻上的那支绒花,依旧戴得端端正正。
洛阳之行,公务圆满,而更多的收获,是两人之间那份失而复得、且愈发甜蜜温馨的深情。
归程,已是满载而归。
在洛阳的最后两三日,公务已毕,宇文成都难得清闲,本欲带杨雪霁再游览几处名胜。
然而,杨雪霁却自觉身体有些异样。
起初只是轻微的、偶尔的眩晕感,尤其在起身或久坐后站立时,眼前会短暂发黑。
她只以为是连日游玩有些疲惫,加之洛阳气候与长安略有差异,水土不服,并未在意。
随后,晨起时,偶尔会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,食欲也不如往日。
面对驿馆精心准备的早膳,她有时会蹙眉,勉强用些清粥小菜便放下了。
更明显的是嗜睡。
她发现自己比平日更容易困倦,午后常常需要小憩片刻,否则便精神不济。
这些症状并不剧烈,时有时无,加之宇文成都这几日正与洛阳留守官员进行最后的军务交接与训示,颇为忙碌,早出晚归。
杨雪霁不愿因这点微末不适打扰他正事,更怕他担心,甚至取消或推迟归程,她心底是期盼早日回家的,便选择了隐瞒。
她只对樱时轻描淡写地提了句“近日有些倦怠,许是累了”,吩咐她莫要声张,自己则强打精神,依旧为他打理行装,检查是否有遗漏,努力维持着常态。
宇文成都忙于公务,虽觉她近日似乎安静了些,面色也略显苍白,但只当是游玩劳累,并未深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