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化及的训诫言犹在耳,那些恶毒的谣言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传入她耳中,但那无处不在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的氛围,却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她紧紧缠绕,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手中拿着一件正在缝制的衣物,是之前想着为宇文成都做的一件寝衣,玄青色的缎面,针脚细密。
此刻,这细密的针脚似乎也能稍微安抚她纷乱的心绪。
樱时悄步进来,为她添了一杯热茶,看着灯下夫人沉静却难掩疲惫和郁色的侧脸,心疼不已,低声道:“夫人,夜深了,歇息吧。”
杨雪霁抬起头,露出一抹淡淡的、带着倦意的笑容:“就快了,把这最后几针做完。”
她顿了顿,轻声问,“外面……可还安静?”
樱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,连忙道:“安静!允诺将军守着,院里院外都安静得很!那些杀千刀的胡说八道的人,都被允诺将军收拾了!”
她语气愤愤,却又带着对允诺的信任。
杨雪霁点了点头,心中却并未真正轻松。
允诺能挡住明面的攻击,却挡不住人心深处的偏见和恶意。
宇文化及的态度,更是像一座山,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。
她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,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夜幕,望向遥远的河东方向。
将军,你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?是否也很辛苦?
你可知道,我在这里,很想你。
若你在,这些污糟事,定不会让我独自承受……
思念如潮,夹杂着委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感,悄然蔓延。
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,将那股软弱的依赖感强行压下。
不能总是依赖他,她必须自己坚强起来。
她低下头,继续专注手中的针线,一针一线,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、思念和坚韧,都缝进这细密的针脚里,等待着黎明,也等待着他的归期。
两地相隔,一心同念。
一边是雷霆万钧、争分夺秒的肃清与谋划;
一边是暗流涌动、坚韧隐忍的等待与抗争。
风暴正在两地分别酝酿,只待一个交汇的契机,便将彻底爆发。
又过了两三日,距离宇文成都离府,已将近七日。
这些天,辰渊院仿佛成了一个被无形结界笼罩的孤岛。
外界的流言蜚语虽被允诺强行压制,无法形成声浪,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猜疑、鄙夷和隔阂,却无孔不入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杨雪霁更是深居简出,除了必要的请安,几乎足不出户,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。
这日午后,允诺接到城外一处庄园的急报,似乎与宇文成都交代的某项秘密产业有关,需他亲自前去处理。
他本不欲在此时离开,但事涉大将军要务,不敢耽搁。
离去前,他反复叮嘱辰渊院所有护卫提高警惕,又特意嘱咐樱时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,这才带着几人匆匆出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