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深渊,旧档案库角落。
废弃的服务器机柜被临时架设的灵能屏障和信息遮断力场层层包裹,如同一个被隔离的信息肿瘤。赵猛带着两名最精锐的安保队员守在屏障外,眼神锐利如鹰,手指虚按在能瞬间激发物理摧毁装置的按钮上。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和灵能混合的臭氧味,以及一种无形的、令人心神不宁的信息低噪。
屏障内部,苏小婉独自一人站在机柜前。她已脱下防护服,只穿着简便的研究服,额头上贴着与“仓颉”水晶连接的微型传感节点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专注,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缩小到眼前这个布满灰尘的金属柜体。
“所长,隔离牢笼已稳定,外部监控未发现异常数据渗出。”云薇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,带着一丝紧张。
“沈渊的灵能模型显示内部信息结构相对静止,但核心区域加密等级极高,强行突破风险未知。”沈渊的补充紧随其后。
“我这边……‘脏东西’很安静,但那个‘亮一点’的东西(指叶晚晴的印记)……好像……在‘等’……”李明的感知最为玄学,却也最直接。
苏小婉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,让她因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平复些许。
“保持最高警戒。我开始接触。”
她伸出右手,食指轻轻点在那块布满裂痕的“仓颉”水晶上。意识瞬间沉入那片由无尽信息和逻辑法则构成的内海。
与以往进行数据分析或信息检索不同,这一次,她是主动将自身的一缕意识,如同最纤细的探针,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,穿透“仓颉”水晶的增幅,穿透她自己构筑的信息牢笼壁垒,最终……触碰到了那段被隔离的、蕴含着叶晚晴频率的加密信息流。
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对抗或陷阱爆发。
接触的瞬间,她感受到的是一种……空旷的悲恸。
仿佛踏入了一座被遗弃了亿万年的神圣殿堂。殿堂的穹顶已然破损,露出外面冰冷、虚无的星空,华丽的壁画斑驳脱落,只剩下些许模糊的色彩痕迹,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生机。如今,这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,以及一种沉淀了万古的、失去了诉说对象的悲伤。
这不是叶晚晴的个人情绪。这感觉更加……古老,更加宏大。像是某个完整世界的墓碑传递出的哀鸣。
在这片悲伤的寂静中,那缕属于叶晚晴的秩序频率,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夜明珠,微弱,却顽强地指引着方向。
苏小婉凝聚意识,向着那频率的源头“游”去。
没有具体的图像,没有清晰的声音。只有一些破碎的、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意念回响,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:
“……坐标……偏移……”
“……神域……碎片……”
“……被迫……沉睡……”
“……等待……‘钥匙’……”
“……小心……‘观测者’……”
“观测者”?一个新的名词。带着一种冰冷的、置身事外的审视意味,与“园丁”那种主动的掠夺和“归寂”那吞噬一切的意志截然不同。
紧接着,是一副极其模糊、扭曲的星图片段,强行塞入了苏小婉的意识。那星图的构成方式完全违背了她所知的任何天体物理学,星辰之间的连线并非引力轨道,而更像是某种……活着的、不断脉动的能量经络?星图的中央,是一片巨大的、令人不安的黑暗空缺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宇宙的结构中挖走了。
而在那黑暗空缺的边缘,一个微小的、带着叶晚晴秩序之力特征的光点,正在极其缓慢地、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般闪烁着。
是坐标!一个指向那片“黑暗空缺”的坐标!
这难道就是叶晚晴(或者说,与她融合的女娲意识)所在的地方?那个所谓的“神域碎片”?那片“黑暗空缺”又是什么?被“归寂”吞噬掉的部分?
信息到此戛为止。那缕秩序频率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,迅速变得黯淡,最终彻底消散在那片空旷的悲恸之中,再也无法感知。
苏小婉猛地收回意识,踉跄了一下,扶住旁边的机柜才稳住身形。额头的传感节点过热,传来一阵灼痛感。她的脸色更加苍白,大脑因短时间内处理了过多超越理解的信息而阵阵抽痛。
“所长!你没事吧?”云薇焦急的声音传来。
“……我没事。”苏小婉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接触结束。获取到部分信息……需要立刻分析。”
她快速将那段模糊的星图、那些破碎的意念回响(尤其是“神域碎片”、“钥匙”、“观测者”等关键词)以及那个坐标数据,通过“仓颉”水晶记录并传输回主控中心。
“立刻对坐标进行定位分析!调用所有已知的天文数据库和异常空间记录进行比对!”
“重点解析‘神域碎片’、‘钥匙’、‘观测者’这些概念,查阅所有最高权限的古老文献,包括S-002石碑之前承载的未解密信息!”
“沈渊,用你的灵能模型尝试模拟那个星图的结构,我要知道那片‘黑暗空缺’可能代表什么!”
一连串的命令显示出她内心的急迫。叶晚晴(或女娲)还“存在”,但状态极差,被困在某个被称为“神域碎片”的地方,并且似乎在等待一个“钥匙”。而那个“观测者”,是敌是友?与“园丁”和“归寂”又是什么关系?
谜团非但没有减少,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……
就在苏小婉冒险接触印记,获取关键线索的同时——
林风意识的深潜,也触及到了前所未有的层面。
穿过那些宏大的上古战争碎片,越过血脉中弑神本能带来的悸动与饥渴,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而冰冷的黑暗水幕,进入了一个更加……本质的区域。
这里没有具体的景象,没有声音,没有时间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