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流动的法则本身。
他“看”到代表“存在”的银色丝线与代表“虚无”的黑色暗流相互纠缠、碰撞。
他“感受”到“秩序”的金色网格试图束缚“混沌”的七彩迷雾。
他“触摸”到“创造”的温暖光点与“毁灭”的冰冷漩涡彼此湮灭又重生。
这是一个属于世界底层规则的原初之地。
而在这片法则的海洋中,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三种截然不同,却都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意志印记。
其中一种,他相对“熟悉”——冰冷,空洞,带着将万物化零、强制归于“完美”寂静的趋向。是“归寂”,或者说,是“掠夺者”的意志底色。它像是一种惰性的终极,是熵增的极致体现。
另一种,则充满了侵略性和扭曲力。它并非追求寂静,而是热衷于覆盖、改写、重塑。它将秩序视为工具,将生命视为素材,试图将一切纳入其设定的、不断变化的“剧本”之中。这感觉……与“园丁”那种编织信息毒素、操控规则的手段隐隐吻合。它像是一个疯狂的导演。
而第三种……最为隐晦,也最为让林风感到心悸。它没有任何主动的倾向,既不追求寂静,也不试图覆盖。它只是……观察。冰冷、绝对客观地观察着一切,包括另外两种意志,包括这流动的法则,包括他这缕误入此地的意识。这种观察本身,就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剥离感,仿佛自身所有的秘密、所有的价值,都被放在了解剖台上,被无情地审视、记录、分析。
观测者!
苏小婉刚刚获取到的信息,与林风此刻的感知,跨越了现实与意识的壁垒,诡异地重合了!
在这三种至高意志的“注视”下,林风那缕微弱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,随时可能被法则的乱流撕碎,或被那冰冷的观察所“定义”和“固化”。
他感觉到自身弑神者血脉的黑暗核心在这三种意志的压迫下,发出了不甘的、愤怒的震颤。它的“否定”权柄,似乎对这三种超越了普通神明的、更接近规则本源的意志,同样有效!甚至……更加饥渴!
仿佛它的诞生,它的存在意义,就是为了向这些试图定义世界、覆盖现实、乃至冷眼旁观的“至高”存在,发出最彻底的——
“不!”
但这声呐喊还太微弱,无法撼动这片法则的海洋。
然而,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因无法承受这过载的信息和压迫而崩溃时,他猛地“抓”住了一道从法则乱流中一闪而过的、带着些许熟悉感的温暖流光。
那流光的颜色……是五彩石的颜色!其中蕴含的意念,是女娲补全天地、悲悯众生的创造意志!
这缕意志在这片冰冷的法则海洋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,却又如此坚韧。它像是一条若隐若现的线,指引着一个方向。
一个……可能通往“生”的方向?或者说,通往那片“神域碎片”的方向?
林风用尽最后的力量,遵循着那缕五彩流光的指引,猛地向上“冲”去!
……
现实世界,维生舱内。
林风那团灵魂核心猛地亮了一下!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、更加稳定的灵魂波动扩散开来!
【灵魂核心稳定性:18.9%!突破性增长!】
【检测到未知高阶信息接触残留……正在分析……】
【血脉活性(推定):稳定提升,‘否定’特性进一步纯化……】
苏小婉刚刚从旧档案库返回主控中心,就看到了这令人振奋的数据变化。
她看着屏幕上林风那稳定搏动的灵魂光点,又看了看刚刚解析出的、那个指向宇宙深处未知区域的坐标,以及报告中提到的“神域碎片”、“钥匙”、“观测者”等关键词。
两条线索,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,交汇了。
林风在灵魂深处的探索,似乎印证了她从印记中获取的信息的部分真实性。
叶晚晴(女娲)可能被困在某个失落的神域碎片中,等待救援。
而敌人,除了已知的“归寂”(掠夺者)和“园丁”(覆盖者)之外,可能还存在一个更加神秘、立场不明的“观测者”。
林风的弑神者血脉,似乎与这些至高意志存在着某种天生的对立。
前路依旧迷雾重重,危机四伏。但至少,他们不再是完全盲目。
苏小婉走到主屏幕前,目光扫过重建中的第七深渊,扫过昏迷的陈默,扫过林风的维生舱数据,最终落在那片刚刚计算出的、位于现实宇宙之外的诡异坐标上。
她推了推眼镜,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“制定探索计划。目标:坐标指向的异常区域。”
“优先级:最高。”
“行动代号:‘寻锚’。”
寻找的,不仅是失踪的同伴,更是应对未来危机的……希望之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