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3章(2 / 2)

挟天子以令诸侯终究令不动诸侯,

只能号令这些只顾自保的地方豪强。

夜色渐浓。

镇东将军府亮起盏盏油灯。

刺鼻的煤油味在院中弥漫——

此乃青州土法炼焦所得之物。

曹操一马当先,带着酒席上的文武官员,亲自将周瑜、孙策送出镇东将军府大门。

孙策与周瑜同曹操告别后,跟随府中侍从前往下榻的驿馆。

待众人散去,街道很快沉寂下来。

徐州城刚平定,夜色中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。

行至菜市口时,浓烈的血腥气骤然袭来。

火光映照下,数十颗头颅悬在石牌坊上,发丝被麻绳捆缚,面孔扭曲可怖。

孙策猛然甩开随从,踉跄扑到牌坊下。

他手指触及地面尚未凝固的血渍,抬头辨认出那些熟悉的面容——正是他带来的四十名亲卫。

夜风掠过,头颅轻轻晃动。

孙策浑身颤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宴席间曹操的宽厚姿态犹在眼前,此刻却被牌坊上滴落的血珠击得粉碎。

狂徒......终无善终!

沙哑的醉语突然刺破寂静。

孙策转身看去,只见陈渡拎着酒壶歪斜走来,身后站着铁塔般的典韦。

住口!孙策目露凶光。

陈渡晃着酒葫芦尖笑:果然......虎父无犬子!

不过是一群横行霸道、狂妄鲁莽之辈。

我陈某人略通相术。

今日宴上观察你的面相,卜算得知,你们父子二人不久后将遭杀身之祸。

大胆!

一声怒喝划破夜空,震得空气都在颤动。

这声呵斥在以菜市口为中心的下邳城区回荡了片刻才渐渐消散。

此刻孙策已挣脱周瑜阻拦,怒不可遏地冲到陈渡面前两步之处。

典韦立即上前推挡,将孙策逼退两步。

孙策虽震惊于典韦的巨力,但并未在意。

只是怒视着陈渡,咬牙切齿。

突然露出狰狞笑容:

我倒要看看,是你陈太阿先掉脑袋,还是我。

陈渡仿佛听到天大笑话,纵声大笑:恐怕要让你失望了。若不听我劝告,你们父子必定死在我前面。

孙策强压怒火,眉头紧皱:你到-底想怎样?

之前失控,一是因面对四十兄弟的复杂心绪;

二是陈渡当面诅咒其父激怒了他。

什么相面之术,纯属无稽之谈!

经典韦这一推,他冷静下来,明白在下邳奈何不了陈渡。

又想到曹操已对陈渡心生嫌恶,说不定哪天就会因狂妄自大而招来杀身之祸,怒气渐消。

现在反倒好奇,这人突然跑来预言他们父子将死,究竟意欲何为。

陈渡故作轻浮之态,嬉笑道:

我想做什么?

你竟蠢到这种地步,还听不明白?

孙策深吸一口气,死死盯着陈渡双眼,眉头皱得更紧。

方才说懂相面,那是戏言。

但我的善意确实真心。

善意?孙策不屑冷哼。

当然是善意。陈渡挑眉一笑。

专程来提醒你们父子别死在进攻荆州的路上,这还不算善意?

不过。

这份善意也带点私心。

就是不希望你们父子战死江南,坏了我和主公的大计。

陈渡对孙策说道:我们本想借你们父子之手铲除荆州那些不听话的世家。就像在徐州利用袁术一样,我们才能顺利接管,还从当地豪强手中清查出近百万隐户。若你们父子都战死,江东孙氏必将分崩离析。孙静、吴景、徐真这些宗亲,怎会真心扶持你弟弟们继承遗志继续对抗刘表黄祖?就算有心也无力。所以你父亲绝不能同时出事,否则荆州世家对我们确实棘手。

远处观望着二人的周瑜拢袖沉思。若立场互换,陈渡这番话确有道理。孙氏宗亲能团结全赖孙坚这个核心人物,若他们父子俱亡,内部必定 ** 。一旦孙氏瓦解,江东将丧失进取之心,荆州更难攻克,曹操就不得不直接面对刘表及其背后的世家势力。

周瑜暗自思量:陈渡若自信曹操能在孙氏夺取江南后将其消灭,自然不希望孙坚父子此刻战死——这确实违背曹孙联盟的利益。但他为何特意来警告孙策?难道激怒孙策只为试探其性格?若发现对方冲动易怒,就亲自劝阻避免其送死?不,若真如此根本无需试探,直接劝谏岂不更省事?但孙策真会听劝吗?

孙策性格冲动,恐怕不会听从劝阻。

此刻周瑜猛然意识到——

陈渡这些天的举动,背后真正的意图已然清晰!
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,周瑜顿时毛骨悚然。

陈渡在故意激怒!

陈渡要置孙氏父子于死地!

必须立刻阻止!

伯符随我离开!周瑜突然高声喝道。

这声呼喊来得突兀,孙策满脸困惑地转头:公瑾何故如此?

跃动的火光中,孙策捕捉到周瑜眉宇间的焦灼,却不明就里。

周瑜快步上前,冷眼扫向陈渡:军师不必多费唇舌,此等规谏自有臣属进言。今日就此别过。说着拽住孙策衣袖就要离去。

孙策却钉在原地,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。

陈渡方才那句不愿见你父子俱亡尚在耳畔,但其中深意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
莫非此人真能观相测命,预知祸福?

莫非真当我会看相?陈渡突然大笑,仰头灌了口酒,猛然朝孙策喷去。

酒雾弥漫,孙策敏捷后撤避开。

短暂静默后,孙策冷哼:疯癫之徒。转身轻拍周瑜:走吧。

周瑜低声提醒:此人句句挑衅,切莫中计。

激我?孙策疑惑回首,却见陈渡神情倏变——先前的狂态尽敛,语气竟透着罕见的恳切:

江东基业已成,为主帅者当坐镇中枢,何必再亲身犯险?老子有云:强横者不得善终,此乃至理。

“孙氏父子皆乃桀骜不驯之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