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不再是虚无，而是一片燃烧后的荒原。意识像焦土上最后一点将熄的余烬，在风中明灭不定。那场由内而外的焚烧几乎耗尽了一切，无论是冰冷的“虚无”还是灼热的“黑血”，似乎都在极致的释放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。
痛楚变得麻木，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感受远处的爆炸。路明非漂浮在这片意识的废墟之上，不再挣扎，也不再思考。连那丝微弱的、带着凉意的触感也消失了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就在这近乎永恒的沉寂中，一个声音响起了。
不是来自记忆，不是来自外界，而是直接回荡在这片荒原之上。那声音带着熟悉的、令人牙酸的戏谑，像是用指甲刮擦着玻璃。
“真是狼狈啊，哥哥。”
路明非没有回应。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有“回应”这个功能。
“看看你，像条被扔进滚筒洗衣机又捞出来的败狗。”那声音继续着，路鸣泽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焦土上凝聚，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小西装，脸上挂着与其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、洞悉一切的嘲讽笑容。“被两种力量撕着玩的感觉怎么样？是不是比在放映厅里当‘i’还要刺激？”
路明非的“视线”掠过他，投向更远处空洞的黑暗。他习惯了路鸣泽的出现，尤其是在他最不堪的时候。这个魔鬼般的弟弟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他的痛点，然后笑嘻嘻地往上撒盐。
“别装死了，哥哥。”路鸣泽蹲下身，歪着头看他，金色的瞳孔里流转着复杂的光，“我知道你还剩点渣子。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？像以前那样。四分之一，我帮你摆平体内的麻烦，让你能像个真正的主角一样，站起来，走出去，把外面那些碍眼的东西……”
“……滚。”
一个意念，微弱得如同蚊蚋振翅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，从余烬中升起。
路鸣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变得更加灿烂，却也更加冰冷。“哦？有长进啊，哥哥。学会拒绝了？是因为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女孩吗？靠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回忆取暖？”
焦土微微震动了一下。余烬的光芒闪烁。
“闭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