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推送刚加载完，标题刺得眼睛发酸。陈宇默手指停在半空，没点开。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，又忍不住拿起来，重新点进去。
那条帖子已经被转发了上万次。封面是张模糊的照片，红外套一角，背景像是拍摄现场的休息区。标题写着：“某艺人片场发飙，辱骂工作人员，自称要进军国际圈”。
他认出来了，那是前天拍完广告后，他和导演开玩笑说的话。原话是：“这破膝盖疼得我都想移民国外了，国内谁还看得上我这伤残人士？”当时全场都笑了，现在被剪成“我要红到国外去，国内不配”。
评论区炸了。
“原来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。”
“怪不得最近总立苦情人设，原来是为出名铺路。”
“昨天还在装坚持，今天就露馅了吧？”
他退出帖子，切到微博超话。粉丝群已经乱成一锅粥。有人截图说他在片场摔跤是设计好的炒作，连夏初冉扶他都是剧本。还有人扒出他三年前在校庆表演时忘词的旧账，说他一直靠包装上位。
陈宇默一条条往下翻，手指越来越紧。他打开私信，林妍刚发来十几条未读消息。
“几个大号开始带节奏，话题快上热搜了。”
“品牌方还没联系咱们，但市场部的人透露他们很关注舆情。”
“要不要发声明？再拖下去怕控制不住。”
他没回。转头进了短视频平台，搜自己的名字。第一条热榜视频标题是《所谓真实，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秀》。画面里拼接了他摔倒、擦伤、接受采访说“替身能替我疼吗”等片段，配上阴森音乐，最后打出一行字：“你相信的，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。”
他关掉视频，深吸一口气，打开助理的备用账号，登录最大的粉丝群。
群里正吵着要不要集体举报造谣账号。有人说“必须立刻澄清”，也有人回“越解释越像心虚”。一个Id叫“小默灯塔”的女生发言：“他要是真做了亏心事，就不会让我们看到伤口。可如果没做，为什么还不说话？”
陈宇默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，私信给群管理发了条指令：“别组织刷屏，别提反击。让他们吵，我们看着就行。”
发完，他退出群聊，回到自己主页。他翻出昨天发的那张膝盖照片，把它置顶。照片里纱布泛黄，边缘渗着一点暗色，是他换药时没清理干净的结痂。
他在底下加了条评论：“疼是真的，笑也是真的。剩下的，交给时间。”
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，评论区就开始变风向。
“我昨天还觉得他太爱卖惨，现在看……好像也不是。”
“人家都晒伤口了，你们还要怎样？”
“有没有可能，我们太快下结论了？”
但他知道，这些声音很快会被更大的噪音盖过去。
他切换到校园论坛，这是学生群体最活跃的地方。果然，“陈宇默耍大牌录音曝光”已经挂在首页头条。帖子里附了一段音频，只有十五秒，背景嘈杂，他的声音断断续续：“……国内这些人，根本不懂什么叫表演……”
他听完了，冷笑一声。这段话是从他和导演讨论广告创意时截的。原话是：“国内很多广告喜欢堆特效，反而忽略了真实感，观众其实更愿意看人犯错、受伤、再站起来的过程。”结果被掐头去尾，变成“瞧不起同行”。
他顺着发帖账号往上查，发现这个Id“圈内爆料君”十分钟内在五个平台发布了内容一致的帖子，发布时间几乎同步。转发量涨得太快，明显有人推流。
他又调出Ip信息，标记了几处异常区域。三线城市的小宽带，却能在短时间内调动上千水军账号联动。这不是普通黑粉能做到的。
他记下账号特征，截图保存，心里有了底。
不是偶然爆发，是有组织的攻击。
他正准备继续追查，手机响了。林妍打来的。
“刚接到平台通知，你的直播间被大量举报，系统自动限流了。弹幕里全是‘骗子’‘人设崩塌’这种词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，“让技术查一下是不是同一批账号在刷。”
“已经在做了。但现在最急的是品牌方态度。他们还没表态，但我听说内部会议提前召开了。”
陈宇默靠在椅背上，盯着天花板。广告播出只剩二十小时，这时候出事，要么压下去，要么直接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