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每次带着兄弟们按照他拼死送出来的情报,端掉鬼子据点,看着老乡脸上有了笑模样,我就觉得,这路走对了。
偶尔夜里摸着那枚铜扣,冰凉的,却好像能烫着掌心。不知道他在上海那个魔窟里,怎么样了。
营救行动前,我几天几夜没合眼。地图划烂了三四张,方案推翻了十几遍。
我不能失手,一次都不能。
一想到他可能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受罪,我这心就跟放在火上烤一样。
青浦公路上,踹开囚车门的那一瞬间,浓重的血腥味冲得我几乎窒息。
我从来没怕过什么,可把他从血泊里捞出来,感觉到他轻得像片叶子,气息弱得随时会断时,我怕了。手抖得差点抱不住他。
背着他跑的时候,子弹在耳边嗖嗖地飞,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:沉点,再沉点!你他妈的平时不是挺能算计吗?多吃点饭能死啊?!
好在,他活下来了。
在医院守着他的那些日子,是我这辈子最难熬,也最……安心的时光。看他一点点褪去那层“顾问”的壳子,会因为药苦皱眉,会看着窗外操练的战士出神,甚至会在我笨手笨脚喂饭时,眼底闪过无奈的笑意。
那块怀表,他递给我的时候,我没接。
我知道,那是他过去的全部重量。我沈望舒糙人一个,扛不起那么精致的东西。
可后来我还是收下了,就当……替他保管着。等到了新地方,再还给他。
香港码头上,人真多。汽笛响了一遍又一遍,我盯着人群,眼睛都酸了。心里骂了他无数遍,要是敢放鸽子,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那盒雪茄全抽光!
然后,他就出现了。
穿着风衣,人模狗样的,还是那么一副八风不动的德行。
可我看到他眼里,有光。和我们第一次在仙乐斯对视时,完全不同的光。
“船要开了。”他说。
“这次,是开往新世界的船。”我接上。
并肩走上舷梯的时候,海风吹过来,带着咸腥味。我瞥了他一眼,心想,这家伙,好像比以前顺眼多了。
至少,以后不用再对着他那张脸,琢磨是该崩了他,还是该信他了。
挺好。
(番外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