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江入海口的水雾缭绕,像是一层神秘的纱幔,遮掩着海面下的波涛汹涌。
陈玄墨攥着半块湿透的玉佩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他突然发现,海面平静得诡异,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
胖子瘫坐在救生筏里,啃着泡发的鸡仔饼,饼干渣不停地往下掉。
突然,一块饼干渣掉在了青铜剑“斩因果”上,迸出了一道幽蓝的电光,吓得胖子一哆嗦。
“墨哥,这剑...”胖子话音未落,救生筏下的海水突然凝结成了一面镜子,光滑如镜,映出了两人的身影。
但奇怪的是,陈玄墨的倒影突然咧嘴一笑,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,往下拽去。
“哎呀,咋回事?”胖子惊呼一声,却发现真正的自己还在啃饼干,而筏子上居然坐着两个陈玄墨!
“闭眼!”陈玄墨大喝一声,挥剑斩向倒影。
剑刃触到镜面的瞬间,整个海天仿佛倒转了一般,让人眼花缭乱。
等他们再睁眼时,已经站在了一间布满铜镜的密室之中。
“这他娘是万花筒啊!”胖子伸手去摸那些铜镜,指尖刚触到镜面,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。
陈玄墨来不及阻拦,只能跟着跃入镜中世界。
镜中世界的手术台上,穿着白大褂的“陈玄墨”正拿着注射器,给胖子注射绿色液体。
而真正的胖子则被铁链锁在墙角,一脸惊恐。
“墨哥!这变态长得跟你一样!”镜中的胖子突然大喊起来。
陈玄墨的钟表眼突然刺痛,预见到了一幅最恐怖的画面:自己手持手术刀,划开胖子的后背,将青铜罗盘碎片植入他的脊椎。
镜中世界的“陈玄墨”突然转头,防毒面具下传出了林九叔的声音:“欢迎来到命格嫁接实验室。”
话音未落,手术刀已经抵住了现实世界中陈玄墨的咽喉。
刀尖上的翡翠反光里,映出了澳门大三巴牌坊的倒影。
“破!”陈玄墨咬破舌尖,喷出一团血雾。
镜面世界突然龟裂开来,碎片如刀片般飞旋。
一块残片擦过降头师的纸人替身,纸屑上赫然印着澳门圣保禄教堂的玫瑰窗图案。
现实中的胖子突然惨叫一声,后背浮现出了同样的玫瑰窗血痕。
镜室开始崩塌,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在裂缝中闪现:香港街头,自己与林九叔枪战;澳门赌场,胖子被轮盘绞碎;广州塔顶,徐福真身降世……这些画面如同幻灯片一般,在陈玄墨的眼前闪过。
陈玄墨的钟表眼突然流出金液,在虚空中凝成了一座青铜桥。
他大喊一声:“跟着血跑!”然后割破手掌,血珠顺着桥面滚向镜室深处。
胖子边跑边撕衣服包扎伤口,突然发现冲锋衣内衬缝着的澳门赌场筹码正在发烫。
每个筹码背面都刻着微缩版的教堂玫瑰窗图案,与他们后背的伤痕完全一致。
桥的尽头是一面等身铜镜,镜中映出的陈玄墨竟然穿着日军大佐的制服。
当他想后退时,镜中的自己突然举枪射击,子弹穿透镜面擦过他的耳际。
就在这时,真正的枪声从背后传来——林九叔带着伪军冲进了镜室,刺刀上挑着胖子家族商号的旗幡。
“小心反光!”陈玄墨大喊一声,将青铜剑插入地面。
剑身映出的青光在镜室中交织成一张网,暂时困住了伪军。
胖子趁机撞向主镜,二百斤的体重压得镜面裂纹密布。
裂纹中渗出沥青状的黑血,凝成了“1997.7.1”的罗马数字。
就在这时,镜中突然伸出一只泡胀的手,将陈玄墨拽进了一个血色空间。
这里的时间仿佛倒带的录像,他看见自己正从胖子胸口拔出青铜剑,剑尖挑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。
香港会展中心的爆炸倒放成了烟花,澳门赌场的坍塌复原成了地基……
“这才是真相。”徐福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,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。
陈玄墨的玉佩突然离体,在半空中拼出了完整的青铜罗盘。
当“天池”指针指向镜中的自己时,他惊讶地发现,那人的虎口没有疤痕——这才是他原本的命格!
陈玄墨的瞳孔骤然收缩,镜中那个虎口完好的自己正举起青铜剑,剑尖寒光闪烁,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气。
他本能地翻滚躲避,剑气擦过后颈,带起一阵凉风,舱壁上瞬间被犁出半米深的沟壑,血珠顺着沟壑流淌,竟在镜面凝成一行血字:“逆天改命者,当受千刀万剐!”
“墨哥!这是你祖宗立的规矩?”胖子见状,抡起手中的灭火器,像是个莽撞的勇士,猛地砸向镜面。
钢瓶撞碎的瞬间,无数镜片如飞刀四射,每片镜片上都映出不同的死法,有的被铁棺绞碎,有的遭血藤吸干,还有的在赌场轮盘上粉身碎骨……画面血腥而恐怖。
陈玄墨的钟表眼突然逆向旋转,金液在空中织成一张光网,兜住了那些飞溅的碎片。
当他的血滴落在光网上时,那些死亡画面突然重组,拼出了一个惊悚的真相:徐福当年为求长生,竟将魂魄分割,注入青铜罗盘的三卷之中,而林九叔,正是他在民国的容器!
“小心背后!”胖子突然鬼叫一声,镜中陈玄墨的剑锋已刺到陈玄墨咽喉前三寸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山魈突然从旁窜出,用獠牙咬住了剑锋。
这白毛畜生浑身浴血,爪子一拍,镜面瞬间碎裂,竟从里面拽出个八音盒——正是之前在铁棺中找到的那个!
发条转动的刹那,《何日君再来》的旋律悠然响起,镜中的杀手动作竟凝滞了一瞬。
陈玄墨趁机夺剑反刺,剑刃穿透镜面的瞬间,整座镜室如摔碎的万花筒般炸裂。
无数时空碎片中,他仿佛看见了林九叔在1945年8月14日的实验室里,正将半块玉佩塞进婴儿的襁褓中。
“这才是……我的……”陈玄墨攥紧胸口的玉佩,虎口疤痕突然迸发出青光。
破碎的镜面开始逆时针旋转,在虚空中凝成完整的青铜罗盘。
当“天地人”三卷归位的刹那,徐福的怒吼从时光深处传来:“七杀归位,万劫不复!”
胖子突然撞过来,冲锋衣内兜的澳门筹码天女散花般撒落。
他慌忙之中却发现,每个筹码背面都亮起了玫瑰窗纹路,青光交织成网,将正在重组的镜面再次击碎。
“墨哥!看头顶!”胖子指着穹顶裂缝喊道。
陈玄墨抬头一看,只见真正的香港维多利亚港正在镜外崩塌,1997年庆典的烟花化作火雨坠落。
陈玄墨的钟表眼突然渗出金血,时间在瞳孔中分叉成两条河流。
他看见自己左手持剑刺穿胖子心脏,右手却将玉佩按在对方额头。
这一幕让他心惊胆战,他当机立断咬破舌尖,混着阳血的唾沫喷在青铜剑上:“老子两个都不选!”
剑身突然龟裂,藏在内层的鲛人皮地图飘然而出。
陈玄墨的血染红了南海的坐标,整艘幽灵船剧烈震颤,甲板裂开,露出底舱密室。
九盏青铜灯环绕的玉棺中,徐福的真身正在缓缓坐起,手中握着的正是罗盘的最后一卷“地卷”!
“墨哥!给他来个中西合璧!”胖子突然扯出内衬里的赌场筹码,沾血贴在鲛人皮地图上。
澳门与香港的坐标突然亮起,青光顺着南海龙脉直扑徐福。
玉棺中的千年古尸突然睁眼,广府白话混着秦腔嘶吼:“竖子敢尔!”
陈玄墨的虎口疤痕离体飞出,化作一道流光注入青铜剑。
他紧握剑柄,剑锋如闪电般刺入徐福的眉心。
那一刻,粤港澳三地同时地动山摇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。
陈玄墨看见林九叔的残魂从玉佩中飘出,带着释然的笑容按向剑柄:“逆天改命,从你开始……”
随着林九叔的声音落下,青铜剑上的光芒越发明亮,将整个底舱密室照得如同白昼。
徐福真身眉心的剑痕突然间像是被激活了一般,黑血汩汩涌出,与此同时,天空像是被谁猛地撕开了一个口子,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,砸在地上发出密集的“啪啪”声。
陈玄墨紧握着青铜剑,虎口处传来阵阵剧痛,他低头一看,发现剑柄上原本刻着的“斩因果”三个篆字,此刻竟像是活了一般,正缓缓地蜕变成“逆天命”。
他心中一惊,这剑莫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?
就在这时,胖子突然指着天空,一脸惊恐地鬼叫起来:“墨哥!云里有东西在飞!”
两人抬头望去,只见铅云密布的天空中,九条龙形黑影正盘旋着,龙角碰撞间,雷光闪烁,那雷光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铜色。
最骇人的是,每条黑龙的额间都嵌着半块罗盘碎片,那碎片上的纹路与陈玄墨身上的胎记完全契合,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。
暴雨打在身上,陈玄墨突然感觉到一股铁锈味,他舔了舔嘴角,浓重的血腥气让他眉头紧皱。
这雨,怎么透着股邪性?
“这是龙脉化煞!”玉佩里,林九叔的残魂突然显形,半透明的身影在雨中摇曳不定,“快用洪武通宝镇住坤位!”
陈玄墨闻言,急忙摸向腰间,却发现装古钱的锦囊早已被血浸透,湿漉漉的根本无法使用。
胖子见状,突然扯开裤腰带,从内裤的暗兜里掏出两枚铜钱,一脸得意地说:“关键时刻还得看胖爷的私房钱!”
铜钱入手的瞬间,陈玄墨的胎记突然离体,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,吸附在了铜钱上。
双钱在暴雨中悬浮着,边缘的篆文与黑龙额间的罗盘碎片产生了共鸣,发出阵阵嗡嗡声。
徐福真身突然张口,喷出一股墨绿的尸火,那火舌舔舐过的地方,连雨幕都被凝固成了翡翠般的晶体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。
“闭眼!”陈玄墨大喊一声,将双钱按在了自己的眼皮上。
再睁眼时,他惊讶地发现,暴雨中的每滴水珠都变成了微型罗盘,指针齐刷刷地指向了徐福真身。
他挥剑劈向虚空,剑锋划过处,竟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。
裂缝里,赫然是三个月前的古董店密室!
“时间回溯?”胖子还没喊完,就被裂缝中飞出的裹尸布缠成了木乃伊,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。
陈玄墨趁机拽着布头荡到了徐福的背后,他惊讶地发现,这千年古尸的后颈竟然插着半截桅杆,那正是幽灵船上刻着镇海咒的那根!
“西内!”徐福突然爆出了一句日语,反手抓住桅杆,猛地掷向了香港方向。
陈玄墨的钟表眼突然刺痛,他预见到桅杆坠入维多利亚港的刹那,九座摩天大楼同时崩塌,一片狼藉。
他咬牙甩出青铜剑,剑身穿透雨幕,钉住了桅杆,在离海面十米处将其截停。
这时,暴雨突然变成了血雨,徐福真身的道袍无风自鼓,透出一股森然的气息。
陈玄墨惊觉自己后背的北斗肉瘤正在疯长,金线般的菌丝从瘤体伸出,与黑龙额间的罗盘碎片相连。
胖子突然撕开裹尸布,从嘴里吐出个带血的澳门筹码,大喊道:“墨哥!捅他脐下三寸!”
筹码在雨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,精准地嵌入了徐福的青铜腰带。
就在这时,陈玄墨的双钱突然爆出了青光,在虚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。
当鱼眼位置对准徐福丹田时,玉佩里的林九叔残魂突然尖啸起来:“就是现在!”
陈玄墨踏着凝固的雨滴跃起,青铜剑刺入阴阳鱼眼的瞬间,时空仿佛静止了。
他看见剑尖触及的并非徐福的肉身,而是无数交织的命格丝线。
其中最粗的那根血红丝线,另一端竟然连着自己的心脏!
“斩!”林九叔的残魂突然附体,陈玄墨感觉自己的力量瞬间倍增。
剑锋划过命格丝线的刹那,粤港澳三地同时响起了龙吟声,震耳欲聋。
徐福真身突然龟裂,裂缝中迸出了九道青光,直冲云霄。
陈玄墨被气浪掀飞时,瞥见青光里裹着龙角残片,那形状正是青铜罗盘缺失的指针!
龙角残片如同流星般坠入维多利亚港,溅起一片水花,紧接着,陈玄墨的胎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动,离体飞出,化作一道靛青色的流光,划破血雨,在九龙半岛上空缓缓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青铜罗盘。
“天地人”三才归位的瞬间,香港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突然闪烁起奇异的光芒,徐福船队的幽灵帆影若隐若现。
“墨哥!你成仙了?”胖子瞪大眼睛,指着悬浮半空的陈玄墨惊呼。
此刻的陈玄墨被罗盘散发的青光托举,后背的北斗肉瘤竟伸出九条金线,与港澳珠三地的龙脉紧紧相连,宛如天地间的桥梁。
就在这时,徐福真身的碎块突然活化,在暴雨中凝聚成一条黑龙,张牙舞爪地直扑而来,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。
陈玄墨双瞳化作阴阳双鱼,左手掐着子午诀,右手紧握斩因果剑,剑锋一闪,刺入龙眼的刹那,玉佩中的林九叔残魂突然显形,广府白话混着秦腔暴喝道:“七杀破军,撼龙逆命!”
黑龙发出凄厉的人声惨叫,龙鳞片片剥落。
每块鳞片落地,都化作泡发的实验记录,其中一张1945年8月14日的绝密档案在积水中浮出水面,上面赫然写着:“……将徐福基因与七杀命格融合……”
陈玄墨的虎口疤痕突然渗出血珠,血珠滴落在龙角残片上,瞬间激活了深埋海底的镇海钟。
“当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