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4章 噩梦重现(1 / 2)

那个数字,#364,像一枚生锈的钉子,楔入了陆沉的视觉皮层。无论他看向哪里,那个模糊、褪色的黑色字迹都会在视野边缘隐隐浮现。他试图将其归因于一个令人不快的巧合,一个无意义的库存编号,但理智的堤坝一旦被怀疑的冰水渗入,崩塌便只是时间问题。

白天的忙碌勉强能分散注意力,但夜晚卸下所有伪装,将一切赤裸地交还给潜意识。

黑暗。粘稠、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
然后,是光。冰冷、毫无温度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,光线刺眼,将一切都渲染成一种病态的、过度曝光的惨白。

消毒水的味道。浓烈、呛人,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,带着一种化学品的、毫无生命气息的洁净感。

身体的感觉回来了。不是现在这具健康、自由的躯体,而是那具熟悉的、沉重而麻木的躯壳。躺在坚硬的病床上,被浆洗得发硬的床单摩擦着皮肤。手臂上贴着胶带,埋着留置针,一丝冰凉的液体正缓慢地输入血管。

心脏监测仪规律的“嘀……嘀……”声,像冰冷的节拍器,敲打着死寂的空气。

不。

他在心里无声地嘶吼。这不是真的。循环已经打破了。他此刻应该躺在书店二楼柔软的床上,身边是林薇平稳温暖的呼吸。

但梦境的力量蛮横而绝对。他无法动弹,无法发声,只能像过去三百六十四次那样,被动地感受着这一切。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感,如同涨潮的海水,迅速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挣扎。疲惫,一种足以压垮灵魂的疲惫,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欲望都没有。

视野里,是医院病房天花板那片熟悉得令人作呕的、带着细微裂纹的白色。他甚至能数出靠近灯光处那块水渍扩散的形状,像一只僵死的飞蛾。
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规律,冷漠,属于护士。推着药品车,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单调的声响。门被推开,身影在床边停留,例行公事地检查输液管,记录数据。没有眼神交流,没有多余的话语,仿佛他不是一个活人,而是一件需要维护的设备。

然后,是李振源医生。

那张看似温和、实则疏离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。例行的问题,机械的检查。听诊器冰凉的触感贴在胸口。

“明天就是第365次了。”李医生的声音平静无波,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。

但在梦里,陆沉捕捉到了。捕捉到了李医生镜片后那双眼睛里,一闪而过的、极其细微的……不再是犹豫。

是怜悯。

一种冰冷的,带着终结意味的怜悯。仿佛在看着一个注定无法跨越终点的马拉松选手。

不!不是这样!上次不是这样!上次他眼里有一丝犹豫,那是异常的信号,那是陈博士出现、循环出现裂痕的开始!

梦里的细节在篡改!它在强化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感!

他想呐喊,想告诉梦里的自己,抓住那丝不同!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在意识的牢笼里,眼睁睁看着梦境的剧本朝着更黑暗的方向滑去。

时间在梦境中被扭曲、拉长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他看着窗外,天空是循环里永恒不变的、毫无生气的灰白色。没有“时空科技”的霓虹灯牌,没有希望,只有等待下一次死亡降临的、令人窒息的平静。

然后,是夜晚的降临。

病房里的灯熄灭,只留下走廊透进来的、微弱的光线。11点58分。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,不是因为疾病,而是源于三百六十四次重复形成的、对终点时刻的生理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