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2章 李克用损兵折子(1 / 2)

李克用大军的到来,如同一剂强心针,注入了濒临崩溃的李茂贞军中。面对这位实力强劲的“干兄弟”,李茂贞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慷慨与谦卑。他主动让出一半营寨,反正他损兵折将后也用不了那么大地方,还将大批粮草辎重拱手送上,只求李克用能全力对朱温作战。李克用对李茂贞的奉承和物资照单全收,心中那份沙陀贵族的骄傲与对“乡下藩镇”的轻视更盛。他决心要好好给李茂贞,也给对面的朱温上一课,让他们见识见识,什么才是真正的沙场铁骑!

第二日,战鼓再响。河东军率先出阵,大将李嗣源率领一万“鸦儿军”精骑,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出营门,直逼汴军阵前邀战。这些沙陀骑兵,人马皆披重甲,冲锋起来地动山摇,气势骇人。

此前连战连捷、意气风发的汴军前锋刘知俊,见状毫不示弱,亲率五千骑兵迎战。然而,沙陀铁骑的冲击力远超他的想象。两股洪流对撞的刹那,汴军骑兵便如浪花拍击在礁石上,瞬间人仰马翻,阵型被硬生生凿穿!刘知俊奋力搏杀,却难挽败局,只得带着残兵败退。

刘知俊不甘失败,又调集两万步卒,试图以严整的枪阵抵挡鸦儿军的冲击。李嗣源指挥骑兵灵活机动,并不硬冲枪阵正面,而是利用骑射不断骚扰,寻找薄弱环节,一旦发现破绽,便集中精锐猛冲一点。汴军步卒虽众,但在鸦儿军反复的拉扯和致命突击下,阵型逐渐散乱,死伤惨重,近半溃散。若非朱温见势不妙,急派杨师厚率生力军救援,刘知俊这支前锋恐怕要全军覆没在此。

得胜回营,李克用得意洋洋,在军帐中大宴诸将,对李茂贞更是极尽嘲讽之能事:“李兄且看,某之儿郎如何?岂是汝麾下那些土鸡瓦狗可比?打仗,靠的是这个!”他用力捶了捶自己身上的铁甲,声若洪钟。李茂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心中暗骂:“呸!沙陀蛮子,嘴臭无比!怪不得当年朱三要在上源驿弄你!若非老子现在要靠你救命,真想给你这独眼龙来上一刀!”但面上却只能堆满笑容,连连称是。

接下来的数日,成了河东军将领的表演舞台。李嗣本、史建瑭等年轻骁将轮番出阵,凭借鸦儿军强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,在汴军阵前纵横驰骋。朱温吃了骑兵劣势的大亏,几次接战,皆以失败告终。汴军损兵折将,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。短短半个月时间,竟累计损失了四万多人马!

眼看战局不利,连番受挫,朱温内心萌生了退意,打算暂且收兵,来日再战。关键时刻,谋士敬翔献计:“大王,李克用连战连胜,骄气已盈。其性如烈火,最易被激。我军可再与之战,佯装败退,诱其深入,设伏击之,必可重创其精锐!”

朱温权衡利弊,觉得此计可行,风险与机遇并存,值得一搏。

次日,李克用继续派兵叫阵,这一次,出阵的竟是他精心培养、寄予厚望的长子——李落落!李克用此举,既有锻炼爱子之意,也未尝没有在诸军面前展示继承人英姿的打算。

朱温见状,派出手下大将李思安,率两万步骑混合部队迎战。李思安亦是勇猛之将,且布阵得法,以精锐步兵结阵在前,硬生生顶住了李落落率领的沙陀骑兵的猛烈冲击。战况一时胶着。

远处观战的李克用,见爱子陷入苦战,久攻不下,心中焦急,那护犊之情与沙陀人的悍勇瞬间压倒了理智。“我儿休慌,为父来也!”他大吼一声,竟亲自率领最后的一万鸦儿军精骑,如同旋风般冲出了本阵,直扑战场!

父子汇合,近两万沙陀铁骑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,再次向李思安军阵发起决死冲锋。这一次,汴军再也抵挡不住,阵线被彻底冲垮,士兵四散奔逃。李思安见大势已去,倒也光棍,毫不恋战,带着身边的骑兵扭头就往自家大营方向狂奔。

杀得兴起的李克用,眼见敌军主将败逃,哪里肯舍?挥军紧追不舍。更令人惊喜的是,溃败的李思安部队仓皇逃回大营,竟因为极度恐慌,忘了关闭寨门!

看到洞开的汴军大营寨门,以及里面隐约可见的慌乱景象,李克用大喜过望,豪气干云:“天助我也!儿郎们,随某杀进去,端了朱三的老巢!”他根本不听身旁郭崇韬“大王小心有诈!”的急切劝阻,一马当先,便冲入了汴军大营。李嗣源见状,只得率领剩余骑兵紧随其后。

然而,一冲进大营,李克用就发觉情况不对。朱温扎营布寨那是很有一套,他的大营并非一个整体,而是由数十个相互独立又略有联系的小营寨串联而成,如同一个复杂的迷宫。这样一个营寨丢了,可以退守下一个,层层阻击。

现在,李克用就陷入了这个营寨迷宫。李思安在前面“逃”,他在后面“追”,连续闯过了好几个看似空虚无人的小营寨。随着深入,他发现自己麾下的骑兵队伍被这些营垒、栅栏自然地分割、拉长,建制开始混乱。

“不好!中计矣!快退!”李克用猛然惊醒,拨马欲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