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很快结束。此役,钱镠以奇袭战术,大获全胜。斩获极丰:阵斩及重伤刘军一千余人,俘虏六千余众,缴获粮草军械无算。仅有约七八百人,估计护着魂飞魄散的刘汉宥,趁乱逃脱,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。
钱镠站在满是泥泞和血迹的刘军大营中,任由雨水冲刷着铠甲上的血污。武勇右军的王荒前来禀报战果,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。
“打扫战场,清点俘虏,救治伤员。将降卒严加看管,即刻派人向董刺史报捷!”钱镠的声音冷静依旧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突袭只是寻常操练。
消息传回杭州城,董昌惊喜交加,几乎不敢相信。他原本以为钱镠只是去进行一场危险的牵制或骚扰,万万没想到竟能取得如此辉煌的大胜,一举歼灭了刘汉宏的先锋偏师!
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惨败,如同一声惊雷,重重地劈在了正在余姚、上虞一带调兵遣将、准备大举进攻的刘汉宏头上。他损失的不仅仅是八千大军和弟弟(没被逮到,受了惊吓),更是进攻的锐气和战略上的主动权。钱塘江畔的这场雨夜奇袭,彻底改变了这场战争的走向。
当浑身湿透、失魂落魄的刘汉宥在一群残兵败将的簇拥下逃回,哭诉着八千精锐顷刻覆灭、辛约被俘的经过时,刘汉宏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他先是愕然失语,脸色由青转紫,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随即,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喷发!
“废物!蠢材!八千人马!一夜之间!!”他猛地抓起案几上那只心爱的、温润剔透的白玉酒爵,看也不看,狠狠摔向地面!
“啪嚓!”一声脆响,名贵的玉爵顿时粉身碎骨,碎片和酒液四溅开来,吓得堂下文武噤若寒蝉,连大声喘气都不敢。
“钱——镠——!”刘汉宏双目赤红,额角青筋暴起,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,“我与你势不两立!不踏平杭州,碎汝尸万段,吾誓不为人!”
极致的愤怒过后,是近乎疯狂的偏执和赌徒心态。刘汉宏彻底失去了冷静。他不再考虑天气、后勤、士气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报复!倾尽全力,碾碎钱镠和董昌!
他猛地站起身,如同一头暴躁的雄狮,开始发布一系列近乎疯狂的调兵命令:
“传令!命驻守余姚的黄圭,即刻率所部一万人,前出至永兴县城(即萧山县城,西陵所在县)!给我堵住那个口子,盯死对岸!”
“命驻守上虞的何肃,率所部一万人,立刻西进,前出至诸暨县以西地带布防!给我看住富阳方向的敌军,不得让其东进一步!”
这两支前趋部队,目的很明确:黄圭部接管西陵溃败后的防线,直接与钱镠隔江对峙;何肃部则针对钱镠部署在富阳的昆山军和清平军,进行牵制和防御,防止钱镠从西南侧翼威胁越州。
但这还不够。刘汉宏要将全部家底压上。
“将越州城内剩下的一万核心精锐,全部调出!由我亲自统领!”
“还有!立刻发檄文!命婺州、台州、明州三州将领,将他们能动用的所有兵马,限十日内,全部给我调到越州来!违令者,斩立决!” 这道命令意味着他要动员自己训练的全部兵力,进行一场豪赌。
数日之后,来自婺、台、明三州的军队约两万人,带着疲惫和怨气,陆续抵达越州境内。加上他原有的部队(扣除西陵损失和前置部队),刘汉宏在越州城周边竟然又聚集起了四万之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