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橡木镇中央集市那偏僻角落的临时摊位上,莱昂·阿波卡利斯和他的“破产生产队”刚刚经历了从绝望到狂喜的过山车——他们那些效果惊人、副作用同样惊人的“破产牌”奇葩魔法物品,竟然误打误撞地迎合了镇上穷困佣兵和冒险者的猎奇与实用需求,一个上午销售一空,收获了沉甸甸的8金币35银币!
这微不足道却意义重大的“第一桶金”,如同阴霾中的一缕微光,照亮了莱昂心中沉重的债务阴影,也让阿尔弗雷德老泪纵横,伊莎贝拉松了口气,连懵懂的莉莉丝都感受到了那份喜悦。
然而,这缕微光尚未温暖人心,便被突如其来的阴云笼罩。
“哟~?生意不错嘛?几位老板。”
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从旁边传来。莱昂抬头,心猛地一沉。只见血狼佣兵团团长刀疤脸加尔,带着几个身上挂彩、面色不善的团员,正不怀好意地堵在摊位前。加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如同饿狼般在莱昂装钱的口袋和空荡荡的摊位上来回扫视,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与恶意。
显然,莱昂摊位前不同寻常的热闹和最终空摊的状态,引起了这位刚刚在黑森林吃了大瘪、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佣兵团长的注意。他或许不认识莱昂(上次冲突光线昏暗且莱昂当时昏迷),但他绝对认识钱袋鼓起来的声音。
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上前一步,试图挡住莱昂,老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:“加尔团长…您说笑了,我们就是卖点不值钱的小玩意,糊口而已…”
“糊口?”加尔嗤笑一声,一脚踢开摊位上空了的药瓶,发出刺耳的滚动声,“糊口能赚这么多?当老子眼瞎吗?拿出来!”他伸出粗糙的手掌,直接索要。
他身后的佣兵们配合地握紧了武器,发出威胁的低吼,周围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。几个原本还想围观的路人见势不妙,立刻远远躲开。
伊莎贝拉脸色发白,紧张地扶了扶眼镜,下意识地挡在莉莉丝身前。莉莉丝紫眸中充满了恐惧,小手紧紧抓着伊莎贝拉的袍角。
莱昂的心跳如擂鼓,手心里攥着的钱袋变得滚烫。这8个多金币,是他们活下去、偿还巨债、甚至未来返回领地的唯一希望!绝不能被抢走!但他清楚,以他们现在的状态,根本无法与凶名在外的血狼佣兵团正面冲突。
“加尔团长,”莱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上前一步,将阿尔弗雷德稍稍护在身后,声音尽量平稳,“这点小钱入不了您的眼。我们是玛莎女士的…合作伙伴,这笔钱是她预订下一批货物的定金。动了这笔钱,恐怕玛莎女士会不高兴。”他不得不再次搬出玛莎这面虎皮大旗,希望能唬住对方。
听到玛莎的名字,加尔脸上的横肉果然抽搐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。在黑橡木镇,没人敢轻易得罪那位背景神秘、手段通天的旅馆老板娘。
但他显然不甘心就此罢手,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。他眯起眼睛,上下打量着莱昂,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:“玛莎的合作伙伴?就你们这几个穷酸货色?小子,你唬谁呢?拿玛莎压我?行啊!那你跟我一起去见玛莎,当面说清楚!要是骗我…”他狞笑一声,露出焦黄的牙齿,“老子就把你们剁碎了喂森林野狗!”
跟他去见玛莎?那岂不是自投罗网?玛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吞掉这笔钱抵债,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施加更苛刻的条件!
莱昂背后瞬间冒出冷汗,大脑飞速运转,寻找脱身之计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哎呀呀~!这不是加尔团长吗?怎么,伤还没好利索,就急着来照顾我家小伙计的生意了?”一个慵懒妩媚、却带着无形压力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。
玛莎!她竟然来了!
只见老板娘玛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集市入口,正扭动着腰肢,不紧不慢地走来。她今天换了一身更显身材的暗红色绣金线长裙,碧色的猫眼扫过紧张的对峙场面,最终落在加尔身上,笑容甜美,眼神却冰冷如刀。
“玛…玛莎老板娘…”加尔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,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,“您…您怎么来了?”
“我怎么不能来?”玛莎走到莱昂摊位前,看似随意地拿起一个空药瓶把玩着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莱昂紧握的钱袋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“听说我家这几个不成器的伙计,捣鼓出了点有趣的小玩意,卖得还不错?我这不是来看看,顺便…收点‘管理费’和‘场地租金’嘛~”
莱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玛莎果然是冲着钱来的!
加尔见状,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,指着莱昂告状:“玛莎老板娘!这小子说这钱是您的定金!我看他就是想独吞!您可得…”
“闭嘴,加尔。”玛莎淡淡地打断他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我的事,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?怎么,血狼佣兵团最近很闲?还是觉得…我‘断剑与酒壶’的账单太好拖欠了?”
加尔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噎得说不出话,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莱昂一眼,悻悻地后退一步。
玛莎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莱昂,笑容不变:“小帅哥,生意做得不错嘛?看来姐姐我的投资眼光还是很准的~怎么样,赚了多少?是不是该…结一下之前的欠款和今天的‘分成’了?”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,轻轻点了点莱昂手中的钱袋。
莱昂感到一阵窒息。这女人出现得时机太巧了!她根本就是一直派人盯着他们!这8个金币,眼看就要保不住了!
他咬紧牙关,脑中急转,忽然灵光一闪,压低声音道:“玛莎女士,这笔钱…恐怕不能全部给您。”
“哦?”玛莎眉毛一挑,眼神危险起来。
“我们需要这笔钱作为本金,购买更多的材料,制作更多的…‘商品’。”莱昂快速解释道,同时刻意加重了“商品”二字,并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莉莉丝,“只有扩大生产,才能更快地偿还您的债务。而且…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些…新的、更有‘价值’的材料线索,需要资金去验证。”他半真半假地说道,试图用未来的“利润”和“新发现”来稳住玛莎。
玛莎的目光果然闪烁了一下,尤其是在莱昂暗示莉莉丝可能找到新材料时,她眼中的贪婪和好奇更盛了。她沉吟了片刻,忽然展颜一笑,伸出两根手指:“行啊,姐姐我最好说话了。这笔钱,你们留…三成作为本金。剩下的七成,算作本期还款和利息。怎么样,很公道吧?”
七成!近乎六金币!莱昂的心在滴血,但他知道这已经是玛莎能做出的最大“让步”了。再讨价还价,可能一分都留不下。
“…好。”莱昂艰难地吐出这个字,颤抖着手,数出大部分钱币,递给玛莎。
玛莎满意地接过钱袋,掂量了一下,笑容更甜了:“这才对嘛~合作愉快!好好干,姐姐我看好你们哦~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莉莉丝一眼,又瞥了加尔一眼,“加尔团长,还愣着干什么?需要我请你喝酒吗?”
加尔吓得一哆嗦,连忙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。
玛莎这才扭着腰肢,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集市。
危机暂时解除,但莱昂手中的启动资金,瞬间缩水到了可怜的2金币多一点。
“少爷…”阿尔弗雷德声音哽咽,充满了无奈与心痛。
“没事,阿尔弗雷德爷爷。”莱昂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振作起来,“有总比没有强。我们抓紧时间,采购材料,继续生产!”
然而,当他们试图用这2金币去购买常规的炼金材料时,却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——黑橡木镇的物资匮乏且价格畸高!玛莎提供的那些“垃圾”材料之所以便宜,是因为它们几乎无法使用。而稍微像样一点的基础材料,价格都贵得离谱!2金币根本买不到多少东西,甚至不够支付伊莎贝拉设计中的几种稳定剂的价格。
“不行…这样下去,我们根本没办法扩大生产,甚至连维持都难!”伊莎贝拉看着集市上标注的价格,推了推眼镜,眉头紧锁。
希望之光再次黯淡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没有足够的合格材料,莉莉丝的“天赋”和伊莎贝拉的知识都无从发挥。
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,一直在好奇打量四周、似乎对集市上各种奇怪物品很感兴趣的莉莉丝,忽然拉了拉莱昂的衣角,小声道:“莱昂哥哥…那边…那个老爷爷摊子上的石头…好像和奶奶笔记里画的‘睡觉的太阳碎片’有点像…”
莱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,一个穿着破烂、昏昏欲睡的老地精面前,铺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,上面随意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淡、形状不规则的矿石和几株干枯的草药,看起来毫无价值。
“睡觉的太阳碎片?”莱昂心中一动,想起父亲笔记里似乎提到过一种叫“惰性阳炎石”的矿物,通常被认为是废矿,但在特定条件下可以激发出微弱的正能量,用于低级治疗药剂的催化。
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带着众人走过去。
“老…老板,这石头怎么卖?”莱昂指着其中一块毫不起眼的、土黄色的、表面有些蜂窝状孔洞的石头问道。
老地精睁开惺忪的睡眼,瞥了一眼,懒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:“三…三十铜板…”
这么便宜?!莱昂强忍激动,又指着旁边几株黑乎乎的、像是被火烧过的干草:“那这个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