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春城的狂热,并未持续太久。
当第一批农户颤抖着双手,从官府的书吏手中,接过那份盖着鲜红大夏王印、墨迹未干、写着自己名字的地契时,喧嚣的感恩化作了无声的泪水。他们跪在地上,一遍遍地亲吻着那份薄薄的竹简,仿佛那不是地契,而是他们失而复得、代代相传的命根子。
随后,这座城市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与狂热,投入到了新的秩序之中。
城南一处破旧的巷弄里,一个贼眉鼠眼、面色蜡黄的汉子正压低声音对几人煽动:“那苏毅就是个屠夫,杀人不眨眼!今日能给你们田,明日就能加倍收回去!咱们不如联合旧日的王老爷,把他们……”
话音未落,旁边一个刚领了地契、满脸褶子如同老树皮的老农,猛地抄起墙根的硬木扁担,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青筋暴起,怒吼着冲了过来:“放你娘的血腥屁!你这断子绝孙的狗东西,想害我们全家再没活路!”
“砰”的一声沉闷巨响,势大力沉的扁担结结实实地砸在那汉子后脑勺,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,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。周围的百姓一拥而上,拳打脚踢,瞬间将其死死按住,用麻绳捆得像个粽子,扭送向最近的官府衙门。如今的寿春城,再也无需东厂的屠刀与巡逻队的监视,那些刚刚分到土地的百姓,自发地成为了新秩序最忠诚的拥护者和最警惕的眼睛。
他们比谁都清楚,如今拥有的一切,都来自于那位端坐于王宫深处的帝王。守护《授田令》,就是守护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!
御书房内,檀香袅袅,苏毅平静地听着贾诩的汇报。
“陛下,三日之内,寿春城内登记授田者,共计七万三千户,三十一万余人。城外乡野,由景桓将军派兵护送官吏下乡,预计一月之内,可完成西楚核心区域的授田事宜。”
贾诩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。“臣穷极一生钻研人心,布诡谲之局,设连环之计,所图不过是操弄人心。然陛下此举,非操弄,乃是给予!臣今日方知,最极致的攻心之术,竟是施恩!一份地契,远胜十万屠刀,臣……心服口服,受教了。”
“人心本就如此,所求不过衣食与安身立命之地。文和能有此感悟,善莫大焉。”苏毅的指尖,在一份刚刚由鲁班呈上来的图纸上划过,那是英灵殿的选址与奠基图。
“张居正和荀彧那边,情况如何?”
“回陛下,两位相爷已经拟定了‘清丈田亩并行授田’之策,并以寿春为中心,建立了十三个‘新政推行司’。凡主动申报田产、配合清丈的旧地主,可酌情保留部分家产。此举一出,西楚各地士族豪强,响应者云集。以雷霆打崩其首,以小利分化其众,两位相爷的手段,着实高明。”
苏毅微微点头,张居正和荀彧完美地执行了他的意图。一套组合拳下来,西楚这盘散沙,正在以惊人的速度,被捏合成大夏帝国的形状。
“商鞅呢?”苏毅又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