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杀机四伏(1 / 2)

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的晨曦,如同神只的金色利剑,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,慷慨地将光芒洒在伯格家族城堡古老而威严的尖顶上,勾勒出冰冷石材的每一道岁月痕迹。然而,这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光芒,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隔绝,一丝一毫也无法渗透进地牢深处那片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
“嘶——嗡——”

厚重的合金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,缓缓向两侧滑开,那特有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门后,惨白的应急灯光如同一把把冰冷的手术刀,瞬间照亮了通道,也将一直隐于阴影之中的陈子序团队彻底暴露出来。他们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颀长而扭曲,如同来自深渊的审判者。

“他怎么样了?”

陈子序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审讯室的空旷与死寂,低沉而冷静,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,却足以让空气都为之凝滞。他的目光,如同鹰隼锁定猎物,精准而锐利地落在了铁栏后那个瑟缩着的身影上。

三天前,阿尔弗雷德·冯·伯格,这位在全球金融界叱咤风云、意气风发的巨鳄,还能在国际峰会的聚光灯下侃侃而谈,用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睥睨众生。而此刻,他却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,狼狈地蜷缩在角落。身上那套曾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昂贵定制西装,如今皱成了一团,沾满了尘土与污渍,如同他本人一样,失去了所有光彩。花白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,几缕凌乱地垂下来,遮住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额头。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、能在瞬息万变的金融市场中捕捉到最细微商机的眼睛,此刻却布满了交织的血丝,浑浊得如同蒙尘的玻璃珠,连焦点都难以凝聚,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在其中翻腾。

凌希玥动作利落地将平板电脑放在审讯台中央,屏幕骤然亮起,上面跳动着密密麻麻、实时更新的全球财经新闻标题,每一条都像是一记重锤,敲打在伯格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。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盈地点触,屏幕迅速切换,最终定格在《华尔街日报》的电子版头条——“伯格帝国崩塌:百年金融王朝一日倾覆”,配图赫然是瑞士警方荷枪实弹、查封伯格银行总部的震撼画面。

“全球27个国家,同步行动,共计冻结关联账户1,342个。”凌希玥的声音清脆而冷静,像是在播报一场与己无关的数字游戏,“初步统计,截获并控制的资金流,折合人民币高达786亿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再次滑动,调出一组复杂的动态数据模型,红色的线条如同毒蛇般疯狂萎缩、断裂,“根据最新数据分析,暗星组织在欧洲地区构建的资金网络,已实质性瘫痪92%。剩下的8%,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游丝。”

“哐当!”

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响起,打断了凌希玥的报告。伯格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,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,猛地扑到铁栏前,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,甚至隐隐透出青紫色的血管,仿佛要将栏杆捏碎一般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!这不可能!”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破碎,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,充满了不甘与疯狂的嘶吼,“我的帝国!我倾注了毕生心血,用三十年时间精心构建的防火墙!那是坚不可摧的!你们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做到?!”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血丝,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、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恐惧。他无法接受,自己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,竟然如此不堪一击。

“伯格先生,您似乎忘了一个最基本的物理常识。”凌希玥微微歪头,习惯性地抬手,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并不存在的眼镜——这是她沉浸在复杂逻辑推演和破解难题时,标志性的小动作,带着一丝学者的专注与自信,“即便是再先进的量子纠缠网络,号称能够实现资金的瞬时转移和隐匿,其每个数据节点,最终都必须依托于某个物理终端。”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,调出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监控录像,“我们很荣幸,在苏黎世郊外那座您以为固若金汤的地下金库中,找到了那台代号‘星尘’的中央服务器。不得不承认,它的设计精巧绝伦,堪称艺术品,想必是您亲手设计的得意杰作吧?”

录像画面中,郝剑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出现,他竟然仅凭徒手,就硬生生撕开了服务器那坚硬的合金外壳,那充满暴力美学的场景,让伯格的瞳孔骤然收缩,如同被强光刺激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。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那台服务器,是他金融帝国的心脏。

陈晓墨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,指尖夹着一支从未点燃的香烟,袅袅升起的烟雾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周身那股淡淡的疏离与忧郁。此刻,他上前一步,将一份文件从铁栏的间隙中塞了进去。他的动作平稳,指尖那支香烟随着动作轻轻颤动,却始终没有掉落烟灰。

“这是国际刑警组织刚刚签发的红色通缉令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不起丝毫波澜,仿佛只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如何,“如您所见,您的名字,现在已经荣登全球恐怖分子名单的第三位。”他特意加重了“荣登”二字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讽,“不过,伯格先生,您并非全无选择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沉静地看着瘫软的伯格,“如果你愿意,现在谈谈那位‘老猫’,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。”

“严克俭……”

仅仅是这个名字,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,瞬间劈开了伯格混乱的思绪,让他浑身剧烈一震,仿佛被一股强大的无形电流击中,每一寸神经都在颤抖。他踉跄着后退几步,双腿一软,重重地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摇曳不定的应急灯,灯光在他眼中投下晃动的光斑,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。

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,潮水般的往事汹涌而至,瞬间将他淹没。三十年前,那个同样阴冷潮湿的雨夜,一个穿着黑色风衣、面容冷峻的东方男人,沉默地递给他一只古朴的青铜猫摆件。那只猫的造型诡异而精致,尤其是猫眼中闪烁的那两点妖异红光,如同地狱的鬼火,即便时隔三十年,至今仍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,灼烧着他的灵魂,提醒着他与魔鬼签订的契约。那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。

陈子序缓缓拉过一旁的金属椅,“刺啦——”一声,椅背与粗糙的地面摩擦,发出刺耳而冗长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,仿佛在伯格的心上划开了一道新的伤口。他从容坐下,身体微微前倾,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直视着瘫坐在地上的伯格,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“刘晓璐的深度报道,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在国际银行业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震。”陈子序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瑞士政府迫于全球舆论的巨大压力和国际社会的联合制裁,正连夜重新修订《银行保密法》。您曾经赖以生存的保护伞,正在土崩瓦解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看着伯格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,继续施加压力,“伯格先生,您的金融帝国,从您最引以为傲的那座摩天大楼,到最不起眼的一间社区银行,如今都已化为乌有,变成了历史书上的一个注脚。”

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锐利,仿佛要穿透伯格的皮囊,直视他的灵魂:“您的财富、地位、荣耀,所有您曾经珍视的一切,都已经烟消云散。现在,能救您儿子阿历克斯的,或者说,能让他在未来的人生中,少一些苦难,多一丝自由空气的,只有您自己了。”

“儿子……阿历克斯……”伯格喃喃自语,这个名字像是一剂强心针,又像是一把双刃剑,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。他涣散的眼神中,似乎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芒,但那光芒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和绝望所吞噬。他知道,陈子序说的是实话。他现在一无所有,除了这个最后的筹码,以及那份沉甸甸的父爱,尽管这份爱或许早已在权力和金钱的腐蚀下变得扭曲。他的内心,在求生的本能、对“老猫”的恐惧以及对儿子的愧疚与爱之间,开始了痛苦而激烈的挣扎。那摇曳的灯光,映照着他脸上复杂而扭曲的神情,如同他此刻动荡不安的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