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作荣心念电转,早已打好腹稿,从容答道:“回陛下,草民并无固定师承。幼时偶得几部上古医道残卷,心生向往,遂自行钻研体悟。后行走四方,于实践中印证所学,偶有所得,实乃侥幸。”
他将一切归功于“古籍”与“自行体悟”,既解释了医术来源,又避免了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,也符合他“年轻天才”的人设。
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但并未深究,世间奇遇众多,他身为帝王,见得多了。他更关心的是结果。
“嗯,自行领悟能达此境,更为难得。”皇帝微微颔首,话锋一转,语气凝重了几分,“朕召你前来,所为何事,你应已知晓。太医院群策群力,却收效甚微。你……有何见解?”
他没有直接说明病情,显然也有考校之意。
田作荣抬起头,目光坦然,迎着皇帝那深邃的目光,沉声道:“陛下,医道之要,在于‘望闻问切’,四诊合参。未亲眼见到病患,未探查其脉象气机,未明了其具体症状起因,任何妄加揣测与空谈见解,皆是对病患的不负责任,亦是医者之大忌。草民不敢妄言,恳请陛下,允草民先见病患。”
他这番话,说得掷地有声,既表达了谨慎负责的态度,也展现了自身的专业与自信。
养心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。侍立在一旁的曹公公眼皮微抬,看了田作荣一眼。那位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皇帝身侧、面容富态的老太监——太监总管王德,也微微动容。
炎景帝凝视着田作荣,片刻后,那威严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淡的欣赏之色。
“好一个‘未见病患,不敢妄言’!”皇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不骄不躁,沉稳务实,确有名医风范。比起那些在朕面前引经据典、夸夸其谈之辈,你倒是实在。”
他显然对田作荣这番回答颇为满意。
“既然如此,朕便准你所请。”皇帝抬手,对身旁的太监总管道,“王德,你亲自带田医师去一趟‘长春宫’,为三公主诊治。一切所需,皆可便宜行事。”
“老奴遵旨。”王德躬身领命。
炎景帝的目光再次落在田作荣身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与沉重:“田作荣,望你……莫要辜负朕之所托。”
田作荣躬身:“草民必竭尽全力。”
退出养心殿,跟随在王德总管身后,向着后宫深处行去。王德脚步不快,声音压低,带着一种特有的阴柔与谨慎,对田作荣道:“田医师,长春宫住着的,是陛下的三公主,璇玑殿下。殿下自幼聪慧,深得陛下与皇后娘娘宠爱,乃是陛下心头之肉。此番染恙,陛下忧心忡忡,食不甘味。你……要好生看诊。”
他的提醒,意味深长。
田作荣心中一凛,顿时明白了此次诊治的分量。这不仅关乎他的前程性命,更牵动着大炎王朝最顶端那几位的心绪。
三公主,璇玑……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,心中的压力又增一分,但眼神却愈发坚定。
无论前方是何等疑难杂症,他都必须迎难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