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鸽子振翅转向西北,速度极快,转瞬便消失在云层之下。
货郎之子追出几步,仰头望着远去的方向,回头道:“飞的是官道线,那是去中原州府的捷径。”
“中原……”澹台静喃喃,眉头皱起,“那里百姓密集,若他们要在凡俗之地启动什么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陈浔坐在地上,盯着情剑的剑柄。那上面沾着他的血,早已干涸成褐色。他慢慢抬起手,用拇指蹭了蹭剑脊的裂缝。
“你还记得井底那枚戒指吗?”他忽然问。
澹台静点头:“族徽纹样与布片吻合,应该是真圣女遗留之物。”
“可那老仆为何要骗我们?”他声音低沉,“他明明知道池中是假身,却等到最后一刻才说破。”
“或许……他本就不想说破。”澹台静缓缓道,“他是被种了傀儡印的活尸,意识受控。能在临死前留下线索,已是拼尽残念。”
陈浔没再说话。他望着远方,眼神渐渐凝重。
货郎之子收好炭石,拍了拍衣角站起来:“我认得那条路,翻过断魂坡就是官道岔口。要是骑马,三天就能到最近的镇子。”
“我们不去追。”澹tk静轻声说,“现在去,只会落入圈套。必须先恢复实力。”
陈浔点头,手指仍搭在剑柄上。
“等我能站稳那天。”他说,“我要亲手拆了他们的‘后手’。”
澹台静靠在他肩头,闭上眼。风吹起她蒙眼的绸带一角,露出底下毫无焦距的瞳孔。她的手慢慢覆上陈浔的手背,轻轻捏了一下。
“你能的。”她说。
货郎之子看了看天色,提议道:“前面五里有个废弃村落,我小时候随父亲走过,有几间屋还能遮风。不如先去那里歇一晚?”
陈浔试着动了动腿,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。他咬牙撑着地面,一点一点站起来。身体像被抽空,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,但他终究还是直起了腰。
“走。”他说。
三人缓缓前行。澹台静一手扶着他,一手按着胸口。货郎之子走在前方引路,脚步稳健。
夕阳西沉,余晖洒在废墟之上,映出三人拉长的身影。情剑被陈浔重新握在手中,虽裂痕遍布,却未离手。
就在他们踏上第一条村道时,澹台静忽然停下。
“等等。”她低声道。
陈浔立刻警觉,抬眼看她。
她眉头微蹙,像是想起了什么:“老仆最后那句话……我没说完。”
“哪句?”
她声音压低:“他说‘去井底找’,可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发现戒指……他还说了一句话,我一直没想起来。”
陈浔盯着她。
“他说——”她缓缓开口,“‘真正的传承,不在血里,在命里’。”
陈浔的手猛然收紧,剑柄上的裂纹发出细微的噼啪声。
货郎之子站在门前,手扶着腐朽的木门框,回头问道:“这屋子能住吗?”
陈浔没有回答。他望着屋内黑洞洞的堂屋,目光落在角落一堆散落的瓦罐上。其中一个罐口朝外,露出半截褪色的红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