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7章 决心(1 / 2)

天光未透,密室夹层内一片昏沉。陈浔指尖仍贴着那张地图边缘渗出的红痕,指腹微动,像是要将那行浮起的小字重新抹去。可它刻在那里,不是墨,也不是血,却比刀锋更利——“她不愿去,却被拖上了船。”

他闭了闭眼,剑魄诀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一圈,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闷痛。再睁眼时,目光已落在对面蜷坐的墨千身上。

“你说她三年前给了你半幅残画。”陈浔声音不高,却像石子投入死水,“还让你等一个能持剑魄诀的人?”

墨千抬头,脸上没有惊愕,只有疲惫的确认:“是。她说,若那人来了,便随他去。”

陈浔低声道:“她在破庙醒来那夜,也说过一句话——‘我本是长生一族圣女,不该流落人间。’”

话音落下,货郎猛地抬头,嘴里干饼还没咽尽。墨千则整个人一颤,像是被这句话抽去了力气,双肩塌了下来。

“原来……她早说了。”墨千喃喃,嗓音发涩,“可我当时不信。只当她是失明之人呓语,或是借画师之口编的故事。直到后来,他们抓我去血魔教的地窟,我才明白……她没骗人。”

陈浔盯着他:“谁抓你?”

“黑袍人。”墨千咬牙,“三个,蒙面,袖口绣着暗红纹路。他们拿一幅失传的《百工图》真迹逼我修补画像——说那是‘寻圣女之引’。每一幅蒙眼执剑的女子像,都要用掺了灵砂的金粉勾边,说是能‘引血脉共鸣’。”

货郎忍不住问:“就为了找她?”

“不止。”墨千摇头,脸色惨白,“我在地窟听见他们密谈。说圣女之血,是开启‘血祭大阵’的钥匙。唯有以纯正血脉献祭,才能唤醒远古之力……他们称她为‘容器’,说她的命,从出生那天起就不属于自己。”

陈浔的手慢慢握紧,玉簪的棱角硌进掌心。他没说话,但青冥剑的剑柄已被他攥得发烫。

“所以你们盗画、伪造、通缉……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不只是为了追踪她,更是为了用那些画,一点点吸走她的气息?”

墨千猛然跪地,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。

“是我害了她!”他声音嘶哑,“那一日,你在画舫外现身,我本该直接交出残卷。可我贪心——我想看看那幅《秋水长天》是不是真迹,想确认自己是否真的逃出了他们的掌控。我多留了一晚,结果……结果他们趁机拓印了我的仿画,用秘法炼成了‘引魂帖’!那东西能顺着执剑者的神识反溯,找到她所在!”

货郎倒吸一口冷气:“难怪那晚江岸起火,像是有人早就等着!”

“是。”墨千叩首三次,额角已泛红,“我逃出来后,一直守在画舫,就是想等一个能唤醒‘斩妄’匕首的人。我知道,只有真正护过她的人,才能让那把匕首出鞘。可我没料到,他们已经盯上了你,也盯上了她。”

陈浔沉默良久,终于伸手,将胸前衣袋中的玉簪取出。他低头看着那支簪子,指尖缓缓抚过“静”字的刻痕。

“这支簪子,她曾说,是母亲留给她的。”

他语气平淡,却让墨千浑身一震。

“三年前,她蒙眼走进你的画舫,交你半幅残画,留下匕首,还有一句话。”陈浔抬眼,“是什么?”

墨千嘴唇颤抖:“她说——‘若他来了,替我告诉他,别信归来之人。’”

空气骤然凝滞。

货郎瞪大眼:“归来之人?谁回来了?”

没人回答。陈浔只是将玉簪重新收好,贴着心口的位置,动作轻缓,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道。

片刻后,他站起身,走到石壁前,抽出青冥剑,在墙上划下一道深痕。剑锋与石面摩擦,发出刺耳声响,火花一闪即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