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再犹豫,轻轻推开大门。
门轴发出一声滞涩的响动,像是多年未启的棺盖被掀开。院内荒草丛生,正厅塌了一角,梁木斜插在地,像一把倒插的刀。左侧厢房门窗俱毁,右侧厨房尚存半壁,灶台完好。
陈浔径直走向灶台。
他绕到背面,手指探入灶膛底部,摸索片刻,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。轻轻一掀,石板滑开,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,石阶向下延伸,淹没在黑暗中。
“地窖。”墨千低声道,“就是这儿。”
货郎咽了口唾沫:“
“一定有。”陈浔将青冥剑握紧,剑柄上的纹路硌着掌心,“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。刚才那黑影撤离时,并未通知全据点戒备。”
他看向墨千:“你留在上面望风。若有异动,敲三下墙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下去。”陈浔已踏上第一级台阶,“只探路,不交手。若发现澹台静相关线索,立刻撤出。”
墨千还想说什么,却被陈浔抬手制止。
“这是命令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。
说完,他一步踏入地窖入口。
黑暗瞬间吞没了身影。
货郎紧张地看着墨千:“他一个人下去……安全吗?”
墨千盯着那黑洞,良久才道:“你不了解他。三年前雨夜,他能从青衫客剑下活下来,靠的不是运气。是狠劲,也是冷静。”
地窖内,空气潮湿阴冷。
陈浔贴墙缓行,每一步都避开碎石与杂物。石阶尽头是一条狭长通道,两侧墙壁渗水,留下道道霉斑。前方约十丈处,隐约有微光闪动,像是烛火透过缝隙投射而来。
他放慢脚步,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声响。
滴水声、风声、还有……布料摩擦的窸窣。
有人在里面。
他继续前行,直至拐角处停下。
前方是个开阔空间,四根石柱撑起穹顶,中央摆着一张黑木长桌,桌上铺着一幅展开的画卷。画中女子蒙眼执剑,脚下云雾缭绕,山形如雾隐。
陈浔呼吸微滞。
这不是摹本。
画纸质地特殊,触手微韧,乃灵绢所制;金粉勾勒的线条在烛光下泛着幽光,且每一笔都蕴含微弱灵力波动——唯有真正承载过剑意的画作,才会留存此种痕迹。
他正欲靠近,忽觉脚下一沉。
地面有异。
低头看去,砖缝间嵌着极细的银丝,纵横交错,组成一个复杂阵型。若贸然踏入,必触发机关。
他退后半步,目光扫向四周。
角落里堆着几具麻袋,表面干涸发黑。他走近揭开一角,里面是一具尸体,面容扭曲,双眼圆睁,脖颈处有明显掐痕。
不是剑伤,也不是毒发。
是被人活活扼死的。
陈浔放下麻袋,正欲再查,忽听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。
三下。
有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