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的焦痕,那三个字像是烙进了骨血。他没有再看第二眼,只是将符纸叠成方寸,压进怀中贴身存放。天边最后一缕残红也已熄灭,夜气扑面而来,他却未觉寒意。
澹台静站在原地,绸带随风轻扬,神识如水般铺展出去,扫过四野。她忽然抬手,搭上陈浔的手腕,声音很轻: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她在哪儿。”他说,嗓音低沉,却不急,“醒了,就一定留了痕迹。”
李二狗在几步外站着,听见这话,心头一震。他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扁担,忽然想起前年走南货时,在江南城听一个老画师提过的话——“有幅残卷,画的是蒙眼女子执剑,说是从北境流落来的,可惜只剩半幅。”
他咬了咬牙,终于开口:“陈兄……我早年贩货到江南城,曾听人说起过一幅画。画中人……像极了圣女。”
陈浔猛地转头。
李二狗被那目光刺得一颤,却没退缩:“那地方专收奇珍异品,尤其是失传古卷。若有人记录圣女踪迹,或许就在那儿。”
话音落下,三人之间静了一瞬。
陈浔的目光缓缓移向远方。烟云深处,一座城郭轮廓隐约浮现,灯火如星点连成一片。他体内剑意悄然流转,经脉中忽有一丝微热升起,仿佛某种呼应正在靠近。青冥剑在鞘中轻轻一震,不是躁动,而是觉醒般的共鸣。
他明白了。
“去江南。”他说。
三人启程。官道渐宽,人迹渐多,偶有马车擦肩而过,尘土飞扬。陈浔走在前头,步伐稳健,但肩背绷得极紧。他知道,这一路不再只是护送,而是追寻。他不再是等消息的人,而是要亲手撕开迷雾。
澹台静察觉到了。她忽然停下脚步,伸手覆上陈浔左肩旧疤。那处皮肉早已愈合,可触之仍有些许凹陷。
“你如今走的每一步,”她说,“都不是孤身一人。”
陈浔呼吸一顿。
“剑魄是守护之心,不是焚心之火。”她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要找她,不是靠恨,也不是靠执念。是你还在她身边时,她愿意等你的那份心。”
陈浔低头看着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,纤细而坚定。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那团灼烧的火光终于沉了下来。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力道不重,却稳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说。
三人重新前行,步伐渐渐协调如一。李二狗落在稍后,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。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报恩的累赘,可此刻,他竟觉得这趟路有了方向。他挺直腰杆,脚步也变得有力起来。
天光微明时,江南城已在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