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浔猛地吸了一口气,像是从深水里浮出,整个人一震。他睁开眼,眸中戾气褪去,目光清明如洗。肩线缓缓松弛,搭在剑鞘上的手指也松了几分力道。
澹台静收回手,指尖金光敛尽。她气息略显微缓,却不显疲态,反而神情安宁,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。
“好了。”她轻声道,“再无魔障。”
陈浔没说话,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。掌心仍有余热,那是方才强行压制心魔时留下的战气震荡。可此刻,那股压抑已久的沉重感消失了,体内经脉通畅,神识前所未有的澄澈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轻轻抚过青冥剑鞘。剑身微颤,似有回应。
“它说……因为我爱她,所以它存在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却不沙哑,“那是不是意味着,只要我还记得她,就会有新的魔念滋生?”
澹台静侧首,虽看不见,却仿佛直视他眼底。
“魔念源于执,也终于情。”她说,“但它错了一点——它以为爱是弱点。可对你而言,爱是剑锋所指的方向。”
陈浔默然片刻,忽然笑了下。很轻,却真实。
他不再追问,也不再警惕。他知道,这一战已毕,无需多言。
阳光斜照进洞口,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。药香早已散尽,唯余清净。
澹台静静静坐着,双手置于膝上,指尖轻轻碰触那根白玉簪。这个动作很轻,却像是某种确认——他在,她在,一切安好。
陈浔将青冥剑横放身前,剑鞘朝上,刃口向内。这不是誓约,也不是防备,只是习惯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低声问:“你说它寄生在我经脉里……那它是怎么进来的?”
澹台静微微一顿。
“不是进来。”她声音平静,“是从你心里长出来的。”
“从你第一次看见我在雪地里不动时的恐惧,从你雨夜握不住我手腕的无力,从你每次想护我却又怕不够强的焦虑……它由这些生根,靠这些活命。”
陈浔呼吸微滞。
“所以,它本就是我?”
“是。”她点头,“但它忘了,你能救我一次,就能护我一生。它更忘了——”她顿了顿,唇角微扬,“我不是需要被拯救的人,我是愿意与你并肩的人。”
陈浔看着她,良久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将左手慢慢覆上她的手背。温度相接,稳定而踏实。
澹台静没有躲,也没有动,只是指尖微微蜷了一下,像是回应。
洞外风声轻拂,吹动纱衣一角。远处山林有鸟鸣掠过,清脆悠远。
陈浔忽觉眉心一凉,似有露珠坠落。他抬手抹去,指尖微湿。
澹台静同时开口:“刚才那缕黑气……并非纯粹心魔。”
陈浔抬眼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它带有一丝外力痕迹。”她语气渐凝,“不是自然生成,是被人种下的。”